“卡塔”
手机摔在地上,正在打电话的沈时远眉头一挑,回头就看到宁欢整张脸都是白的。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浑身都在发颤,双唇在翕动着,隔得有些远,他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压下去!”

他对着手机那端的林致远说了这三个字,抬腿走到宁欢的身边,“宝宝?”

宁欢往侧一躲,他伸出去的手空了空。

黑眸沉了下来,他只是顿了一下,手伸过去就把她捉着被子的手拉开,将人抱到怀里面:“宝宝,别怕?”

他一边顺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在她的耳侧哄着人。

“别怕,相信我,嗯?”

怀里面的人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不断地在发颤。

沈三少周身都是阴戾,恨不得那些人捉出来把他们一个个生吞活剥了。

“不是我,沈时远,不是我,不是我……”

她突然之间抬手捉着他的衣领,嘴里不断地说着“不是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眸里面再也没有平日里面的羞涩,一双眼眸全都是眼泪和慌乱。

“我知道,宁欢,我知道。”

他抬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就好像是冰块一样,

宁欢整个人都失控了,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惴惴不安。

没想到一大早,就真的出事情了。

沈时远也没想到,一觉醒来,就这么大的一觉事情。

他原本以为,就算是同学之间的矛盾,最大的矛盾,也就可能是感情纷争,可等他听到林致远说的事情之后,他才知道,宁欢经历过的事情,比这还要恐怖。

有时候,女人的妒忌真的很恐怖。

宁欢永远都忘不了大三的那一年,对她而言,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她不过是参加了一个演出回来,突然之间就有各种各样的男人打她的电话,问她多少钱一个晚上,多少钱一个月。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陌生人的电话她可以删除掉,可是那些学校里面的同学呢?

走在路上,时不时就会有男生来问她,多少钱一次。

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却成了学校里面众人皆知的妓者。

她上去学校的论坛才发现,自己在换衣服的一些照片被人偷拍了。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话,那她起码还是受害者的身份。

可是偷拍她照片的人更过分的是,窃取了她社交的信息,她那时候朋友不多,社交软件总共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所以宁欢的社交号,知道真假的并没有多少人。

她们伪装成宁欢,发她一些在舞蹈室换衣服,或者是后台换衣服的照片给学校一些追求宁欢,或者宁欢当成女神的男生手上,一张照片收二十块。

那些照片是专门拍的,有些姿势宁欢只是在换衣服,却被拍成了摆拍。

虽然照片并不是全裸的,尺度也不算特别大。

但宁欢拒绝了很多男生,后来不想再惹桃花,态度也越来越强硬。慢慢的,她成了高冷女神。

可是女神却私下卖照片,这不过是个立牌坊的女表子而已!

一夜之间,一个帖子,宁欢完全被摧毁了。

她那时候只是一个大三的学生,宁芷晴不添一把火就好了,那时候也没有沈时远。

尽管后来赵穆欣和赵青可她们想方设法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了,可是那个帖子盖了几万楼那么高,本校的,外校的,基本上都知道宁欢是个装清纯的女生。

那时候有一个已经追了她一年多的学长了,却因为这件事情,将宁欢约出去,想要用强的。

宁欢反抗,却被对方打了一巴掌。

学校要劝退她,班上的同学非但不帮她,还一个个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

最绝望的时候,她想过从宿舍的天台跳下去就算了。

可是赵穆欣将她拉回来了,没死成,却没想到,时隔三年的时间,事情又一次上演。

而这一次,爆发的范围更广。

那些“爆料”是在昨晚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发出来的,一大早,学生和上班族起来刷手机,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宁欢大学的那些事情,已经完全热爆了。

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的,她真的以为可以过去的。

“宁欢。”

沈时远二十八年,外人看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只有他自己自己知道自己厮杀过什么。

可是在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失措过。

但现在,看着怀里面的人这个样子,他第一次这样不知道要怎么办。

“宝宝。”

他低声不断地叫着她,可是宁欢却只是捉着他一直哭,一边哭一边发颤。

真的是可怜得让人心疼。

“宝宝。”

他终于忍不住,扶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看着我,宝宝。”

“为什么会这样?”

宁欢看着他,巴掌大的一张脸全都是眼泪。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知道不是你,宁欢。”

“宁欢,我相信你。”

宁欢,我相信你。

当年那么多人,曾经那些追求她的,赞扬她的,可最终愿意相信她的,除了李然和赵穆欣,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可是现在,沈时远抱着她说:宁欢,我相信你。

说完,沈时远低头一点点地亲着她眼睛。

眼皮上是温热的吻,额头上是男人灼热的呼吸,脸上是他的手在擦拭着她的眼泪……

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让她感觉到真实。

宁欢看着跟前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抬手抱着他栽进了他的怀里面:“我害怕,三少。”

她真的害怕。

害怕走在路上会有莫名其妙的男人问她多少钱一个晚上;害怕半夜收到那些恶心的骚扰电话;害怕所谓的追求者要强暴她还那么的理直气壮。

害怕。

害怕自己明明是一个可怜弱者,却变成了一个可恨之人。

“别怕,宁欢,我在呢,宁欢。”

他一声声地在她的耳边说着,那眼泪落在他的脖子上,跟烧开的水一样。

沈时远觉得疼。

他低头看着她,抹了抹她眼角重新溢出来的眼泪:“宁欢,你别哭了,哭得我心口发酸。”男人的声音有些低,还带着几分喑哑,跟起了丝的呢子一样,蹭着只觉得有些绊,一下子就绊倒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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