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十点的飞机,她要在七点就起来准备出发了。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可是她还是睡不着。

她一闭上眼睛的时候就想起沈时远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宁欢,你要是过河拆桥,就别怪我了。”

他话里有话,宁欢听出来了,但她也只能够当作自己什么都听不出来。

还有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她就离开这里了,沈时远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北京那边去。

她一点点地做着心理建设,可是还是做了个噩梦。

宁欢大半夜被惊醒,浑身上下都是汗。

梦里面,她被沈时远追到北京那儿去了,他就像是阴魂不散一样,而她在包厢里面跪在他的跟前,一杯酒一杯酒地喝着,就好像是今天晚上的赵小兰一样。

这个晚上注定过得不好,宁欢看了一下时间,才凌晨三点多,她坐了一会儿,强迫自己继续睡一会儿。

七点钟闹铃准时响起来,宁欢昨晚没有睡好,起来的时候头晕沉沉的。

她坐了一会儿才去洗漱,住了两年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当初这房子都是她一手一脚布置起来的,现在已经搬得七七八八了。

临走前,宁欢还是没忍住去舞室那儿练了半个小时。

她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回家还能安安静静地练习。

北京那个地方寸土寸金,宿舍哪里有这样好的条件。

从舞室出来,宁欢把鞋子换了,收好舞鞋,拖着行李箱就走了。

大多数东西她都寄过去北京让许敬哲先帮忙收着的,现在她就只有手上拉着的一箱衣服和两对舞鞋和一台笔记本,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楼下的包子铺早就开门了,这会儿已经过了上班高峰了,宁欢吃了一碗馄饨,叫的车就来了。

从碧翠园到机场五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宁欢侧头看着车窗外面,心情有点复杂,这毕竟是自己土生土长了二十二年的地方,读大学都没有离开过的地方,现在却要背井离乡。

要不是宁重他们这么过分,后面还有一个不知道想要干嘛的沈时远这样盯着她,她也不用落到这样的地步。

A市的舞团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的舞团,可是也并不算差,她熬一熬,出头是早晚的事情。

李安平的身体不好,她这一去北京,心里面就跟拉了一根线,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跟着紧。

人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习惯性地想很多的事情,宁欢也不例外。

这一想,车子就到机场口了。

刚好九点正,她十点二十的飞机,现在去办行李托运,再等个十几分钟就能登机了。

这会儿托运的人多,宁欢航班的队伍都是十几米长的,光托运她就花了二十多分钟,安检又花了点时间。

宁欢过了安检已经是九点五十多分,快十点了,飞机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能开始排队登机了。

候机室比较远,她只能把包包的链子卷了拿在手上跑起来,不然跑到一半掉了,她还得费心思捡起来。

可没等她跑到候机厅,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拨人拦在了她的跟前。

“宁小姐。”

她看着跟前四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捉紧自己手上的包包,“你们是谁?”

“宁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整个人一僵,回头一看,沈时远穿着灰色的休闲装站在身后,长身玉立的一个男人,脸上却是渗人的寒意。

宁欢整个人都僵住了,站在那儿,完全不知道应该给些什么反应。

他一步步地走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可没退几步,就撞在了身后的男人的手臂上。

她又被弹了回去。

这会儿,沈时远已经走到她的跟前了。

他一米八八的个儿站在她的跟前,低头看着她的时候眼底里面的戏谑和漫不经心全然不见,如今就像是个俯瞰众生的帝王一样。

而她是个戴罪之人。

他伸出手,指腹落在她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上擦了擦:“啧啧啧,跑这么急,干嘛呢?赶飞机啊?”

他的话不冷不淡,可是配着他这么一张脸,宁欢看着心头发颤。

她捉了一下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三少,我赶时间,能不能让我先走,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

“回头?”

他冷哼了一声:“宁欢,你还会回头吗?”

他说着,抬手抬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逼着她去看向他:“到现在了,你还想耍我?”

话落,他手一紧,宁欢只觉得自己下巴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

“我没有。”

她咬着牙,并不承认:“我确实要离开A市,那是因为我要去北京的舞团,我不知道我哪里耍三少你了。”

宁欢她也反应过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由头到尾,她都是清清楚楚的。如果非要算耍人的话,还不如说是沈时远耍他。

她就像是他心血来潮想圈养的小宠物,他开心了就逗一下她,不开心的时候,她连吃个饭都是战战兢兢的。

他们之间既不是男女朋友,又不是已婚夫妻,她要离开A市,就算是要交代,也犯不着对他交代。

“没有?没有你倒是告诉我,你瞒着这些,是为了什么,给我个惊喜?”

他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手一甩,宁欢差点儿摔在了地上。

她抿了一下唇,抬头第一次这么犟地看着他:“三少你问过我吗?”

说着,她咬了一下牙,还是把明知道不该问的话问了出来:“再说了,我去哪里,有必要向三少您汇报吗?”

她用的是“您”这个称呼,还用上了“汇报”,显然宁欢这会儿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沈时远看着她,听着她还在辩驳,眼底的阴沉更甚,直接看了她身后的人一眼:“把我给她押回去!”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上前将宁欢提了起来。

宁欢一惊:“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机场!我要登机!救命!救救我,我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走在前头的沈时远突然之间停了下来,站在她的跟前,笑得阴戾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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