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走了,墨远怎么办?”苏南烟抬手揉了一下有些发疼的脖颈,有些懊恼的说着,就差抬头去瞪暮辰了。
那样的动作,有些暧昧不明,所以,她才忍了。

“只有你离开,他才能更安全。”暮辰没好气的说着:“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王府吗?现在,有机会了!”

他只怕苏南烟会成为百里澈的软肋,现在已经是了。

“那好啊,你放我下马!”苏南烟语气也很差,更是莫明其妙。

想到那日西门飘雪那番话,心里就更堵了。

暮辰僵了一下,却搂的更紧了:“现在不行。”

百里澈将人交给他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必须得让她安安全全的有暮家庄等着百里澈来接她。

“那你废什么话!”苏南烟冷哼了一声,扭动了一下身体:“你再用力,我的腰就断了!”

暮辰才松开一些,脸色仍然是冰冷的,眼神是不屑的。

因为是逃命,所以,一路狂奔,夜里只宿在山林里。

“要多久才能到暮家庄?”苏南烟数着天上的星星,吃着暮辰打来又烤了的野兔子,倒是难得的清静。

似乎与百里澈去神医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惬意,不过,比这样愉快。

“十天!”暮辰也不看她,侧着头,自顾自的吃着:“马不停蹄。”

“要是停了呢?”苏南烟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温润依旧,紫衣映衫下,脸庞白晰清透,从侧面看更能凸显出鼻梁的挺直。

这侧颜真是高,苏南烟不禁在心里感叹。

只可惜,对自己,太过冰冷了。

“我刨过你家的祖坟吗?”苏南烟面对如此态度的暮辰,反而没有压力,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一边细细的将兔子肉撕开,慢条斯理的吃着。

暮辰愣了一下,半晌,才转过身来看向苏南烟,不说话。

“你与我有杀妻夺子之恨?”苏南烟又笑着问了一句。

他这样,她还真有些无法适应。

要知道,之前在王府,百里澈一再为难她,甚至弃她于不顾,都是暮辰出面相护的。

可现在,形式急转,让她有些莫明其妙。

“我与你,没有一点恩怨!”暮辰哭笑不得,他第一次见到苏南烟的时候,就惊艳于她的能力和手段,只是,他怕,这样的苏南烟会毁了百里澈。

苏南烟吃了一口兔子肉,然后点了点头:“这样,甚好!”

倒也免得他缠着自己了,像西门飘雪那般,她还真吃不消。

吃掉手中的兔子肉,苏南烟便到河边洗了脸,没再与暮辰多说一个字,她不是多话的人,前世的生存环境,逼得她不得不睿智冷静,就连穿越后,在北平王府,她每日也是小心翼翼。

回到休息的地方后,苏南烟挑了一颗粗壮的树,双手用力,几下就爬了上去,虽然没有内力,不懂轻功,可也难不倒她。

看着她的动作,暮辰也看的有些怔愣,心头的疑惑更深了,站在下面,看着苏南烟半躺在了树枝上,一个纵身也跳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苏南烟眉头紧拧,她知道,暮辰应该不会对自己有非份之想,可这动作,让她不能理解:“我要休息了。”

“你是什么人?”暮辰借着内力站在树枝上,低垂着眉眼,借着淡淡的月光深深看着苏南烟,这张脸,绝可以魅惑众生,包括他。

苏南烟本来是瞪他,现在直接闭了眼睛,不想与他说话。

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与他讨论这个问题。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吗!”暮辰却不依不饶,直直瞪着她:“你留在墨远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另一只手还摇着扇子,倒是不失倜傥风流,月光中,白玉般的脸庞,映着紫衣长袍,十分养眼。

“墨远知道你这么无理取闹吗?”苏南烟睁开眼睛,小脸还是有些稚嫩,不过,那双眼睛里的冷芒,却与这份稚嫩不相符,声音也很低沉,一字一顿,即使没有起伏,也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苏南烟,不管在哪里,都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

这是暮辰也佩服的气场。

“我的一切,轮不到你来管。”苏南烟也火了,毫不客气的说道,一抬腿,便踢向了暮辰的下盘:“我要休息了,你站在这里,影响不好,我还不想与墨远之间因为你产生什么误会……”

暮辰已经挑战到了她的极限。

看着苏南烟踢来一脚,暮辰顺势就从树枝上翻身下来了,轻盈的站在了地面上,有些不甘心,握了拳头,却还是瞪着树枝上的苏南烟:“苏南烟,你最好与西门飘雪保持距离。”

“你管的太多了,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管我。”苏南烟心里窝着火,正无处发泄,暮辰撞上来,她当然不会留情面了。

她也忍了他很久了。

今天被夜书南和叶太妃算计了一番,她甚至没有一点退路和余地,也是心下恼恨。

“你……”暮辰气的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只能恨恨甩了一下袖子,纵身跃上了一旁的树身之上,顶着怒意假寐起来。

王府里灯火通明,在听风院用双手刨了一阵密道的西门飘雪十指沾血,此时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大理寺的人清理密道。

百里澈也由左宿扶着站在一旁,其实百里澈和左宿在大理寺遭受了重刑,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今日百里澈更中了剧毒,虽然服了解药,仍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可他不能离开,他也要把戏演到底。

为了能让这场戏逼真一些,他甚至对西门飘雪隐瞒了真相。

只有这样,才能骗过夜书南。

这一次,苏南烟的确闯了大祸,除非神医谷能出面。

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西门飘雪的眼神冰冷异常,那份从容淡定早就消失无踪,身上的白衣也已经染黑,长发也乱了,不过,那份仙气依旧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神色最难看的就是夜书南了,他也没想到,破坏性这么大,要将这里清理出来,找到下面的尸体,怕是要三四天的时间了。

“王爷,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王妃娘娘……在下面,就算找到了,也怕……你的身体要紧,先回南院休息吧,有什么消息,属下立即就去禀告。”左宿有些着急百里澈的身体了。

偏偏不能求西门飘雪帮忙。

看西门飘雪那样子,别说医治百里澈了,如果挖到了苏南烟的尸体,他一定能不顾一切的宰杀了百里澈。

他一次次嘱咐百里澈保护好苏南烟,可却一次次的出事。

西门飘雪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百里澈脸色苍白,却一脸的坚决,摇了摇头:“不用,我一定要看着南烟出来,她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其实他的情绪是极少外漏的,如果不是中毒后身体虚弱,一眼就会让人看出破绽来。

眼下,倒是无人怀疑。

西门飘雪的心只在这密道下面,而夜书南是亲眼看着苏南烟跳进密道的,王府更被围的水泄不通,他觉得苏南烟如果不死,也逃不出去了。

整整三天三夜,才从听风院清理到了东院。

里面挖出了五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烧的只剩了一下骨头,根本无法辨认。

仵作一一查验。

坚持了三天的百里澈和西门飘雪看着空空的地道,也都脸色通红,已经将两个院子清理的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苏南烟的影子,若大的王府,也无藏身之处,所以,此时可以断定,人在这五具尸体当中!

当仵作查出其中一具是女尸时,已经三天水米未进的西门飘雪直接晕了过去。

百里澈也当场晕倒。

两个人被七手八脚的抬去南院,夜书南则看到了他想要的局面,带着人撤出了王府,连同禁卫军也离开了。

王府一下子恢复了安静,静的可怕。

管家请来了容渊,太医是万万信不着的。

“南烟……”睡梦中的西门飘雪不停的喊着,容渊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何必,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你!”

虽然他与苏南烟相识不久,却看得出来,苏南烟的眼里心里只有百里澈。

已经醒过来的百里澈也笑了一下。

西门飘雪是急火攻心,米水未进,才会一下子晕了过去,他是真的无法接受现实。

他从来不愿意出神医谷,上一次是因为西门老庄主的毒,这一次,却是因为苏南烟,可见他多么在意苏南烟。

此时听到这样的噩耗,的确承受不住。

“王爷醒了!”容渊是用毒的,只粗略懂些医术,好在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大碍,此时他看了一眼百里澈:“要如何安慰西门庄主呢?”

那眼底的揶揄很深。

让百里澈心下一凛,王府出事的时候,他将容渊从密道送出了王府,这几日,容渊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只在城郊住着,不想,这边的一切,似乎他都了如指掌。

这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容渊知道,苏南烟活着!

“王爷的表演不够真。”容渊还是笑了一下。

他也不想百里澈太过防备自己。

“没关系,西门飘雪这里不算什么,荣国公府那边,才是要交待的。”百里澈眯了眸子,五官如玉,却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他想到了夏锦娘。

那个一生坎坷的女子,要是听到了苏南烟殁了的消息,一定接受不了。

“你是担心王妃的母亲吧!”容渊也轻轻点头:“其实只要王爷动作快些,影响不会太大的。”

容渊知道,百里澈已经开始动作了。

夜书南在这皇城,应该呆不了太久了。

“西门怎么样?”百里澈却转移了话题,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有些狼狈的西门飘雪,还是第一次,他见到了如此模样的西门飘雪。

容渊也是聪明人,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眯了眸子,笑了一下:“心病还需要心药医,他可能会病的久一些。”

“他这也是自作自受,明知道得不到,还要坚持。”百里澈嗤之以鼻,一脸不屑,虽然神医谷势力强大,可他还是不把西门飘雪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西门飘雪还是太年轻。

“有些时候,坚持,也是一种希望。”容渊低垂了眉眼,薄唇紧紧抿了,他也坚持到了今天,绝不放弃,不管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都要努力!

左宿让火房送了清粥过来,看到百里澈已经清醒,提着的心倒是放回了肚子里,放下粥,却犹豫了一下。

“没关系,给我!”百里澈知道左宿在忌讳容渊,可此时,明显的不必隐瞒了,容渊已经知道了。

将手中的纸条递到了百里澈手里,这是暮辰传回来的。

百里澈看了一眼,便直接毁掉了,才又点了点头:“顺利就好。”

“暮提督突然离京,不会被怀疑吗?”容渊还是有些担心,他是不希望苏南烟有事,因为苏南烟可以帮他,让他抹去身上耻辱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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