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找过来了。”他的声音很低,却还是能听出有一丝尊敬。
里面的少年背对着他,沉默良久,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转首看着他,一双黑眸格外炯亮,看得人心里面一晃一晃的。正是刑天灏没错。

“人呢?”

他单单问了两个字,声音低地不能再低。

鹤野走到他面前,突然跪地,双手抱拳,抬起眉头看着他,“少主,老臣这是为你斩断孽丝。”

“我问你她人在何处?”刑天灏一把抓住他的肩,面前站着的毕竟是老者,他不想动手,但那双眼睛里面射出的光已经将他杀了几千次几百次了。

鹤野一惊,心里面不知是什么滋味,紧盯着刑天灏的眼睛。活了也有半辈子了,察言观色的事情他还是懂的,见刑天灏脸上的神色,他便知道多说无益。

“就在隔壁。”他的声音也跟着低沉下来。

刑天灏闻言,看了他一眼,举步推门就要往隔壁走。背后传来鹤野沉沉的声音,“少主莫要费力气了,我的人在那边守着,你是进不去了。”

刑天灏回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既然你喊我一声少主,自然该给我几分薄面,把人放了。”

他的语气稍加委婉了些。他知道,鹤野说的不假,那里都是他的人,若是鹤野不想放人,他是抢不来的。

“把人放了。”他又重复一遍,声音凌厉,不容拒绝。

鹤野转身走到他跟前。“少主,此事我们本来是打算背着你做了,既然你知道了,我不妨讲实话告诉你,这女人你定然不能留在身边,无论她是你的亲人也好,亦或是其他关系,你绝不能留在身边,她跟凌王之间关系微妙,我们

若是不小心,定然被他出卖。”

刑天灏望了他一眼,声音更冷了,“她不会将我出卖给萧天凌的。他们之间,已经决裂了。”

他抬眉看着鹤野,一字一顿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放人!”

“决裂?”鹤野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少主,他们两个都是人中龙凤,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在少主面前演一场戏,少主岂能识穿?”

“你在说我蠢?”刑天灏眼里多了丝怒意,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老臣不敢。”鹤野眸底一变,神色恭敬了些。“老臣只是想奉劝少主一次,莫要做些徒劳无功之事,少主心思缜密,老臣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其他事情老臣也就由着少主这样做了,可是此事,老臣不能。”

“你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刑天灏横起眉盯着他,“好,你有你的计较,我也有我的打算。”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电光火石之间,用利刃挡在自己的脖颈上。

鹤野脸色骤变,伸手向挡,却已是来不及,他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紧皱着眉头,去不敢多加责备,“少主,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拿自己的命来威胁老臣?”“不错。”刑天灏眸子一沉,“你若是不放人,我便死在你面前。鹤野,你的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我的确无法从他们的手里把沈如诗救出来,可我并非刀俎鱼肉,任你宰割,我倒是要看看,若是我死了,

你那野心靠谁来实现。”鹤野一震,垂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头。他都这把年纪了,经历的风雨也多,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慌乱,可今日,他着实没想到刑天灏竟会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的命威胁他,他开始眯起眸子仔细打量起刑天灏



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可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连他都不能理解的阴郁,他不知他心里的志向如何,可却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孩子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他还记得自己一年前找到他的场景,这孩子正在雪里葬竹。鹤野吃惊,询问他,这竹子生得好好的,为何要将它埋葬,谁知他用那双幽深的眸子望着他答道,“正是因为喜欢,我才要亲手毁了它。”

从那时起,他就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

他心里生出欣喜,感觉自己的野心终于有了寄托,主子留下来的孩子,的确鹤立鸡群,于是,从那日起,刑天灏便成了他的新少主。

虽然刑天灏对他们殷勤的态度似乎并不怎么买账,可也并没有明显的抗拒。

鹤野一向觉得这孩子做事有分寸,平日里也是任他调派人手,从不多加阻拦,可近来他竟然敢要人护送他从云起国来廖元国。

重重的怪异让他不得不防。“少主果真要为了那沈如诗自断前程?她不过是救了少主一命,即便是报恩,少主也早就还清了她的恩情。沈家亡了,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利用价值,少主不必再拿着个当做借口。况且她跟凌王纠缠不清,实

在危险。”

萧天凌的本事鹤野是知道的,若是刑天灏长期留在沈如诗身边,定然会引起萧天凌的警惕。一旦被萧天凌怀疑,他们的计谋便无从实施。

“休要跟我废话。”刑天灏紧盯着他,目光冰冷。

“少主,老臣知道若是自己杀了她,少主定然会翻脸,所以老臣根本就没想要对她动手。不过是把她囚禁起来,让她离开少主罢了。”

“囚禁?”刑天灏眼神更加黯淡。他深知对于沈如诗那种人来说,囚禁,远比杀了她更让她绝望。

“带我去见她。”他手腕的力气紧了紧,一双眸子紧紧盯在鹤野脸上。

鹤野见他脖颈生出鲜红的血丝,心里一惊,不禁感叹一声,叹了口气,“罢了,少主莫要拿自己的命威胁我,我便带你去就是。”

他转身推开木门,神色更加难看。

沈如诗正在那观察屋梁的构造,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她的眼底一亮,想来定然是鹤野带着他的主子过来了。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靠在墙上,等了半晌,门外那阵脚步声不知在哪里停下了。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去,却再也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心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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