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狐疑,沈采荷知道此事是沈采薇做的,为何一言不发?她突然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本来就有些奇怪,这等南疆蛊毒是剧毒不错,却也有个不方便下手的地方。那便是它的气味。即便是混杂在粥里,也难免会有些异味,更何况沈采荷这等心细如发的人,绝不可
能没有一丝发现。

突然,一个念头砸中她,沈如诗抬起眼眸,满脸惊骇地看着沈采荷,“你是故意的?”

她早便知道沈采薇要害她,早便知道自己身体内藏着剧毒,早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她为何不说呢!

沈如诗攥紧拳头,心里面五味杂陈,沈采荷还未出嫁待在沈府时,自己还装模作样地骗她只是帮她调理身子,骗她说她的身子其实好得很。当时沈采荷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沈如诗开始以为她只是感激地笑笑,现在想来,沈采荷的笑意极深,原来那笑容中早就暗示了今日的结局。而自己当时像是个小丑一样在沈采荷面前演戏,演的像模像样的…



沈采荷轻轻震了震,“大姐,你是在怪采荷?”

沈如诗抬起一双眸子,眼底的责备明显。“不错,我的确是在怪你,怪你为何对自己的身体那般不在意,怪你为何要任着沈采薇肆意妄为,怪你不懂什么叫做惜命……”

伴着沈如诗的呵责的声音,沈采荷将目光移到李敬天脸上,看着他的神色中漫上一丝悲戚。

“敬天,对不起,是采荷骗了你,采荷嫁给你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是采荷太自私,采荷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认定此生采荷唯一爱的人便是你,采荷太想嫁给你,太想了……”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沈采荷看着李敬天那愣住的模样,心有不甘地闭上眼睛,若是知道自己会遇到真命天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沈采薇控制。当年,她太在乎荣誉,沈采薇威胁她只有她服下毒药才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在性命于荣誉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她知道那是一种慢性毒药,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像是到了秋日就注定要凋零的枯叶一

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但若是世上能有一人在乎她思念她,多好。她生平第一次放纵,便是嫁给了李敬天。每日,他越是对自己嘘寒问暖,她心里的愧疚越是肆意蔓延。这些幸福,本不该她享受的。

终究是要换的,她杀了人,上天怎么会让她好过。

沈采荷闭上眼睛,心里最后一丝不甘也被磨平。“敬天,你走吧,不要管我。我死之后,你……”

“莫要再说下去了!”李敬天突然失常地喊出声,一双闪着白光的眼睛盯在沈采荷脸上,恨不得要把这个女子的心攫取,看看里面到底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他最讨厌被欺瞒,尤其是被自己嘴爱的人欺瞒,可眼下看着沈采荷这副瘦弱无助的模样,他心里仅存的怒意也消失。

“采荷……”他蹲下身子,拉过沈采荷的手,一手抚上她的后背,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咳咳咳”萧天凌不合时宜地咳嗽几声。沈如诗回头看去,这才发现玉手观音和楚燕俪他们都走了。她满脸疑惑地看着萧天凌,那目光好似在问人家在这卿卿我我的,凌王你为何要不走。可话还没问出口,瞬间想到自己在这里岂不是碍眼?她扯开嘴角,笑了笑,回头看映在日光下相互依偎的两人,满是

疲惫的面色终于添了一丝生气。

无论事情多么糟糕,好在李敬天对沈采荷的心是真的。

沈如诗站起来,看了萧天凌一眼,从他身旁略过,丝毫没有要和他一起走的意思。从某种角度来说,沈采荷要比她幸运得多,最起码沈采荷遇到真正爱她的人,可自己呢?

坐在树下,看着玉泉山的景致,沈如诗微微出神。

“你在羡慕沈采荷?”萧天凌不知何时走来,一语破的。

沈如诗一怔,没有回头,目光定定地看着远方。“凌王还会关心这些儿女私情?”言外之意,他萧天凌满心只有皇位而已。

萧天凌笑笑,并未恼怒,做到沈如诗身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他数次想要伸出手将沈如诗揽到自己怀里,可都无疾而终。

“你这话可真是冤枉本王了,切莫忘了,本王起初是不在乎皇位的。倒是你,一个劲地鼓舞本王去争皇位。你一个女人,对于政治这么感兴趣,倒是奇怪。”

沈如诗笑笑,笑容里面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既嘲讽萧天凌,又嘲讽她自己。“事到如今,凌王没有必要再跟我逢场作戏了。之前在江陵说什么喜欢我,不过是美男计吧?别人看不出凌王的真实意图,我识人无数,岂会看不出来?凌王根本就是打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皇位,至于其他

,皆是利用而已。”

萧天凌静了静,再也忍不住,俯身,一把将沈如诗揽到自己怀里,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引得空气里一阵躁动。

“你在嫉妒沈采荷?”他丝毫不理会沈如诗头头是道的分析,一个劲地重复自己的问题。

沈如诗扭过头,不语。

萧天凌心里一凉,她难道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吗?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心里一狠,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恨不得攫到沈如诗的肉里面。

沈如诗咬牙忍着痛,狠狠地瞪了萧天凌一眼。“凌王,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他到底要怎么样?他们之间无非就是合作,若是萧天凌觉得她这个合作对象不合适了,即便他一脚把她踹开,她都不会多加半句怨言。

人心险恶,生在皇家的王爷更是懂得这个道理。想来也是自己可笑,之前怎么会期望凌王对自己有几分真情?“凌王无情,便不要作出假惺惺的模样,好似你很在乎如诗似的。”沈如诗勾起唇角,一副冰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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