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瑄完全没想到,人在家中坐,锅从空中来。
苍睿帝的圣旨下来的时候,他才听说苏昊已经出现了。之前他是怀疑苏昊被人抓走了的,心里还一度庆幸,太子没了苏昊这么个倚仗,日后还如何和他斗。

没想到那人却又将苏昊完好无缺的放了回来,不仅如此,还跑去苍睿帝的面前告了他一状。

他就气的头都要炸了,狠狠地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遍,依旧不解气。

旁边的管家及时拦住了他:“王爷,陛下的圣旨马上就要到了,您还得亲自到外面去接旨。若是,若是”

“若是让传旨的公公见到王爷您这副样子,在传到陛下的耳中,只怕会对您心生芥蒂,到时候事情更加糟糕了。”

管家的话很有道理,夜瑄的怒气戛然而止,从小身在皇宫,假面生活本就是常态了。

他一秒转换了表情,看起来与方才抓狂的神情全然不同。

管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家王爷在他面前表演了专业变脸——

“兹有苏氏一女苏妍儿,恭王之王妃,人品贵重,温婉贤良,奈何身世不熟,遭遇大难,早殇。朕敛其遭遇,特封一品王妃,从一品官位,享宗族庙火。”

这是天大的殊荣,若是苏妍儿还活着,那这身份当比太子妃还要高上许多。可惜是个死人了,便再也没有了半分利用价值。

夜瑄在心中腹诽,半点也没有对苏妍儿的怜悯之情。

“恭王接旨吧!”公公在旁叫喊道。

夜瑄抬起头来,说了声:谢父皇厚爱。才双手捧起圣旨,见圣旨如见皇上。夜瑄也不敢造次。

“既然恭王已经接旨了,咱家也就不久留了。这就回去赴旨了。”

夜瑄立即给了管家个脸色,管家走上前来给了公公一些银钱,沉甸甸的。公公很是欢喜,笑着说道:“多谢恭王赏赐了。”

他转身便要走,走了几步,又回了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道:“提及此事,咱家倒是想起来,苏大人昨日进宫,面见陛下。好像有提及到恭王妃之事,说是恭王到如今都未曾为恭王妃举办丧礼,很是心寒——”

话随即点到为止,不敢透露太多。

公公说着笑了笑,转头走了,这次没在停留。

夜瑄顿时明了,这个苏昊不仅仅是告状,还要在他父皇心中留下他薄情寡义的名声啊!

“狠,倒是真的狠啊!”夜瑄摇摇头,满脸阴笑:既然如此,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们就来比比看,到底谁更有本事。

说着他叫来管家:“立刻安排下去,即刻为王妃举行丧礼,要大操大办。”

“是。”——

夜瑄说到做到,还真的给苏妍儿办了一场极大的丧礼。

消息传遍整个帝都,大家纷纷都在哀叹恭王对恭王妃的盛宠。只是知道真相的那些人都不免唏嘘:夜瑄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遭受到了苍睿帝压迫,否则他也不会这样。

叶瑾本来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可是也止不住地为苏妍儿感到悲悯。她是真的活得很可悲,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送了性命。

到死了也没有落得一个善终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怀中苏觅像是感觉到她在为他的母亲唏嘘哀叹,也跟着哭了起来。

小草急着跑过来,“小觅儿怎么又哭了?”

叶瑾摇摇头,将怀中的孩子交到小草的手中:“不知道,你抱着哄哄,我出去走走。”说着她转身就走了。

小草本来想叫住她,可是没叫住。

叶瑾心里有点闷,她知道夜瑄不会这么简单屈服的。他的性格暴戾,而且多疑,所以苏昊到苍睿帝面前告他的状,夜瑄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那么他最有可能就是在苏妍儿的葬礼上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想到这里,叶瑾的心里紧张起来,本来这件事闲事她不该管的,可是她忍不住。

她用了上次宇文若给她做的人皮面具,朝着恭王府的方向走去。

今天恭王府白面素稿,挂的全部都是丧礼的用具。本来按理来说苏氏的人也该来的,可是苏府的人却一个也没来,即便是苏昊,夜瑄也未曾请来。

他不来,夜瑄却也不怕,他本来就没想着让苏昊过来阻止他的计划,他就是要证明给世人看,他苏昊既然能去告他的御状,那么他也能给他来一出釜底抽薪,看看谁厉害呗!

叶瑾现在的面容很普通,再加上她身手不凡,很轻易地就混了进去。

此刻的恭王府人声沸沸,四处嘈杂一片。

她顺着这些人朝着院落深处走去,她记得苏妍儿的寝房就在这里。

本来她是想来看看苏妍儿的遗体的,当初虽说她就死在她的怀里,可是今日,她确实来见她最后一面,也算是全了两人之间的这处缘分。

没想到她并未见到苏妍儿的遗体,反而见到了失踪好些日子的林鸢。

“你怎么在这里?”叶瑾警惕地看向她,她的身上穿着一身白衣,穿上华服的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苏妍儿的作扮,也看起来更像她了。

林鸢却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你是北王妃身边的人,那日就是你和宇文若一起来救的我。哈哈哈,真是因果循环,你们救了我,却也毁了我。”

“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她此刻面目狰狞,那副模样跟以往甜笑地模样完全判若两人,就仿佛历经了风霜,最后沦落至此的凄凉。

叶瑾隐隐觉得林鸢沦落到这地步,或多或少跟北王府还是有所关联的。她们救了人,的确没有救到底,即便这一切跟林鸢自找的也有很大的关联。

“你到底怎么了?”叶瑾拧起眉头问她。

林鸢冷笑起来:“我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真是可笑,我沦落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恭王是个神经病,疯子,他没日没夜地让我扮演他的王妃,可他的王妃早就死了,现在他还要把我也拉去送死,他说今天的这场丧礼就是为了我准备的,他是疯子,是疯子——”林鸢说着脸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是真的怕了,怕了眼前这威严华丽的宫殿,害怕这荣华富贵背后的阴谋诡谲,害怕身不由己,生死就在人手里捏着的感觉,没有权,没有幸福,更没有说书人嘴里那番的缱绻深情,她怕了,好怕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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