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抬手给那人揉太阳穴,结果被他握住手腕,扶在她后腰上的另一只手带着她顺势倒向了沙发里。
原本坐着的两人,瞬时变换了姿势,她被他压在身下。

那幽深的瞳眸染上深情,他渐渐俯身,低头在她耳旁,她感觉到自己耳下颈脖处有温热的鼻息喷洒拂过,痒痒的感觉从肌肤入了心尖。

“……该下去吃晚饭了。”

情天不免提醒,书房的门没关,原本何琴带着幼安离开以后,他们两人也差不多该下楼了的。

“就一会。”

那人声音低沉磁性,贴着她的耳边低语,薄唇依然留连在她颈脖上,从耳后一寸寸亲吻到锁骨,带着珍惜的意味。

“今天公司里很忙……三个小时的会议,午饭都差点忘了。傍晚回来的路上接到老太太的电话,回来又看到那小家伙擅自爬上马……”

男人话语间的叹息,有因公事的疲惫,也有因儿子的不省心,情天听他这样讲,本虚虚抵在他胸膛前的手默默放下,浓密的睫毛轻动,任他予取予求。

曾经执掌沐氏时体会过的繁忙情天懂得,更不说他掌管着盛辰多年,向来于公事要求严格,在外那么累,还要记挂着她跟孩子。

“别让自己太累……”

在男人的亲吻里,情天的声音已有不自知的软。

她不觉伸手攀上他的颈脖,“冬天儿子就要五岁了,你也该歇一歇。”

闻言,蔺君尚一笑,低低在她耳边叹息:“情天这是在暗示我老了?”

已经三十七岁的他,确实已经不再年轻。

情天勾着他颈脖的手收紧了些,望着他:“不是这个意思,没说你老。”

他凝着她,享受着这样回到家之后两人的亲昵,除了爱情,更多了相伴多年之后生出的亲情。

那样的亲情不会消减他与她之间的爱,却能让那份爱更从容心安,心里会笃定,这个人会陪着自己一辈子,无论什么样的境遇,怎样的四季,都会携手一起走过。

时间无情,时间也往往是检验感情的利器,不是谁都以七年为坎,就像他与她,今年刚好已入第七年。

“那是什么?”

男人声音温沉,不掩情深。

她松开搂着他颈脖的手,指腹抚上他眼尾淡淡笑纹,没有说话,一双静眸却像含了千言万语。

她的眼睛向来很好看,以前总是透着一股淡默清凉,后来被他呵护温暖,逐渐有了温度,这样的一双眼此刻含了情愫软软望着他,那种楚楚动人轻易就能让他心头牵起悸动来。

她在乎他这个人,包括他的一切,身体,健康。

“想你多保重身体。”

生过病的人,往往最懂得健康的可贵。

男人俯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贴着她软软的唇瓣斯磨,哑声道:“情天放心,我身体很好。”

刚才在她面前说累,不过是与她玩笑,想要享受她的关心与体贴。

他从她身上起来,将她抱出了书房,情天以为他是要往楼下饭厅去,结果却发现是卧室的方向。

“不信,情天检查检查。”

……

独自吃过晚饭之后,幼安在客厅里乖乖画画。

晚饭前被何琴牵走去换衣服时,蔺君尚曾交代,小家伙的惩罚没完,晚上要么默写五首新学的诗,要么画一幅马儿的速写。

速写与素描不同,素描有细节,画完整耗时长,这是不到五岁的幼安还没有学的,蔺君尚只是让他用最简单的线条笔触去抓住马儿的动态神韵,速写重在抓形与轮廓。

幼安没有去马房照着阿骍画,而是在客厅里用默写的方式,画出自己每天都接触的阿骍模样来。

何琴在旁边陪着,心中感叹,幼安虽然年纪很小,学习与绘画水平都高于同龄孩子很多,不禁往楼梯那边看一眼,小家伙定是遗传了父母的优点。

正想着,楼梯上有人下来,正是蔺君尚与情天。

何琴忙起身走过去:“先生,太太,饭菜一直热着,我这就让他们端上来。”

已经换了一身米色棉布裙的情天轻“嗯”了一声,抬手将发丝挂于耳后,先往客厅去看儿子。

本是要一起晚饭,她跟蔺君尚现在才下来,发生了什么别人可想而知。

蔺君尚手抄裤袋,望着妻子的背影有淡淡笑意,知她害羞,随后跟上去。

饭后,情天在卧室接电话,蔺君尚跟儿子在书房。

让小家伙画的马儿不错,已经不像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幼稚线条,自然流畅。

几乎每个周末,蔺君尚都会抽空陪着幼安在家画画,松云居那么大,各种景物足够观察临摹用以写生,倒没有期待着儿子将来要成为哪方面的专业人才,但在其小时候不给压力地多培养一些兴趣爱好也是好事。

看得出来是认真画的,蔺君尚招手让小家伙过来,然后把他抱坐在腿上。

“晚饭前说的话,不是口头上答应就行,要真的做到,才是乖孩子。”

说的是不擅自骑马的事,幼安点点头,食指扣着眼前的抽屉边缘,看到打开的抽屉一角躺着一张照片,拿出来。

“这是爸爸跟妈妈?”

蔺君尚随着他视线看去,那是曾经他带着怀孕的情天去太湖边度假的那一回,客栈老板给他们拍的那一张照片。

里面情天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抄写经文,竹绿成荫,而他坐在不远处廊外的画架前画她。

“嗯,是。”

“那怎么没有幼安?”

小家伙脸色有点垮下来,转头投来的视线带着隐隐埋怨,老爸偷偷带着妈妈出去不是一两次了,这一张照片显然成为再一次丢下他的证据。

蔺君尚叹笑,用手比了一个橄榄球那么大:“你那时候这么大,在妈妈肚子里。”

幼安小脸严肃想了想,没有半分印象。

“妈妈的肚子是不是隆起来,幼安就在里面,转眼就不记得了?”

彼时,向来聪明的蔺怀殊小朋友就这样被老爸的反问弄得生出理亏的感觉来。

“幼安去收拾画笔,准备洗澡了。”

小家伙喃喃道,选择转移话题,从老爸膝头下来,拿着画纸径直走出了书房去。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想着刚才他懵懂想不明白的可爱模样,蔺君尚脸上有温和纵容的笑意。

回头,看向手里的照片,有些往事就这么顷刻被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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