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设了那么久的局,却最终只是陷入别人的局中。
这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嘲讽,这几天晚上辗转反侧,只要一想到,唯有怒火中烧,烧得自己心神欲裂。

除开在事发第二日曾出门去找过一回萧湛,她一直躲在家中。

无脸见人,觉得自己丢尽脸面,她向来如此自傲,怎么能面对别人看待自己时异样的目光!他们或笑话或指指点点,只要一想到,就崩溃抓狂。

如果,如果没有沐少堂反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恨沐情天,也恨看起来没有伤害力的沐少堂。

“是非我心中清楚,用不着你来教育我。从小到大,你不曾把我跟菁菁真正当成过亲人,又怎么能断定我会被你拉拢,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的大意?”

沐少堂声音平静,面色平静,甚至不看她,目光一直对着笔记本屏幕,资料看不下,那么就点开新闻随意看看吧。

沐尹洁被他一句话堵得慌,气极冷笑,点头:“我确实大意了。但你也别高兴那么早,我等着看,我等着看——”

谁不是将自己摆在第一位,沐家那么大的家业,她不信那两人没有因为利益而起冲突的一天。

沐少堂望着她,从她的神色中知道她所想。

可是注定让她失望了,当他知晓自己父母曾经的所作所为,他这辈子对情天都只有赎罪,即便情天不需要。

不是每个人都把利益看成最重要的东西,情天姐教会他的,他也会延续下去。

在沐少堂一片漠然神色里,沐尹洁脸色难看地离开。

与来时一样,行色匆匆,被围巾墨镜遮掩的,是更难看的脸色。

-

独自开车来的沐尹洁,坐进驾驶座之后,没有立即启动车子,而是先拨出了一个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是萧湛,然而,响了无数声,对方依然没有接。

那一日他提分手还历历在目,说得如此果断冷情。

她不信,即便他们交往时间确实不长,哪里有说散就散?她在想,或许是身为男人的他要面子,感恩节晚宴发生的那件事让他介怀了,才会那么冷漠说出分手的气话来。

她该主动的,然而她主动了,人家并不接。

她问过经常在外玩的朋友,这两天有没有看到萧湛,朋友都说没有看到,坐在驾驶座里,低着头从手机通讯录里翻,那么多人,能跟萧湛有联系的,唯独一个萧然。

萧然,她更不能联系他。

感恩节晚宴中发生的那件事,沐情天避过无事,萧然本是被设计的局中人也无事,谁知道沐情天会在他跟前说什么。

不可能打电话去问他关于他堂弟的行踪,沐尹洁咬着指甲想,心里又急又乱。

……

C大

宿舍里,正戴着耳机听外语节目的钟聆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后背。

扯了耳机回头,是舍友,对她说:“楼下有人找你。”

钟聆一怔,也忘了问是谁,是男是女,立马关了收音机,起身就拉开衣柜选了好看又方便的外套套上,再对着镜子检查了下头发乱不乱,这才赶紧下了楼去。

宿舍楼外学生来来往往,钟聆一路走出来朝前张望,并没有寻到期待的身影,却在收回目光时,才发现宿舍楼对面不远处,停了一辆白色宝马。

驾驶座推门而下的女子,面向她的方向。

深色的大衣,浑身包裹严实低调,还戴着大墨镜,钟聆一时没认出,直到女子走过来,将围巾微微拉下,说:“我有些事想问你,找个地方说。”

是沐尹洁,依然是那个在人前高傲的她。

女子就要迈步,钟聆却不动:“……沐小姐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我楼上还有些事,离不开久。”

沐尹洁脸上一阵白,现在连个不起眼的钟聆都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了。

她转回身,唇角微扬,“好。”

“最近你有没有跟萧然见面,萧湛有没有跟你们在一起?”

提到自己喜欢的人,钟聆心中一颤,继而摇头:“度假村回来,萧先生没有找过我。”

“真的?”沐尹洁紧盯着她。

钟聆依然点头:“至于萧二少,也没有见过。”

她看着沐尹洁,沐尹洁仿佛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怜悯,好像自己沦为被人抛弃却不死心寻找的可怜之人,白着脸:“我只是有事情找他。”

解释很苍白,更像是掩饰,但钟聆配合地点头。

沐尹洁咬唇要转身,又道:“如果你知道什么,给我打电话。”

女子神态高傲离去,上了白色宝马的驾驶座。

钟聆站在宿舍楼外看着那车子驶离,感恩节那夜之后萧然确实没有找过她,但其实在周六的时候,她曾遇到过萧湛。

同寝室的一个女生家里出了事,请了假回老家,钟聆担心女生情绪不好,送她去机场,正是周六上午,却没有想到在那里遇到萧湛。

不光是在萧然跟前小心翼翼,在萧湛跟前,钟聆也很礼貌,是她主动打的招呼,惊讶问他怎么会出现在机场。

当时萧湛潇洒地手插裤袋,另一手握着登机牌,笑得俊朗:“去度假。”

除开萧然的关系,她与萧湛并没有交情,只说了一句“那祝您度假愉快”,就是在那时,她目光隐约扫到,登机牌上的目的地,是南城。

当然,她不会对沐尹洁说这些,沐尹洁曾经为难过自己,加上事关萧然家人,她不想做多嘴的人。

转了身,朝宿舍楼走回去。

-

蔺宅

正午的阳光最暖,院子里,小山流水旁,搁着一只大号的鸟笼,是原先喂养使用的两倍大。

鸟笼所在的上方,高高的水龙头口连接了一只莲蓬形状的水漏,从水漏的孔洒下细密的水柱,笼罩着鸟笼,笼子里的画眉一蹦一跳,一会儿躲开到笼子边缘,一会儿又跳到中间置身水柱下清洗羽毛。

鸟笼两步开外,蹲着一道纤瘦的身影,阳光洒在如墨的长发上,侧脸静美晕着光。

蔺君尚从廊下走来,脚步从放轻到逐渐停下,没有惊动。

“别跳了,赶紧好好洗一洗,天冷了玩水容易着凉。”

倚在廊柱边,听着女子清浅的声音一本正经对鸟说话,他的视线在她身上移不开,薄唇有了笑意。

她的可爱有趣,不是谁都能见得到。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