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胭因为涉嫌故意伤害罪,事情又涉及蔺家,情况特殊所以病房单独安排在病人最少的一层角落,周围无人经过。
许途过来,蹲在杨旭身边去解杨旭的领带,又把他的皮带扯下来,送到蔺君尚手里。

蔺君尚接了皮带,眸色厌弃,慢条斯理在手掌心缠了两圈,两手往旁一扯,试试结实度。

许途把领带揉成团,塞进杨旭嘴里,撑得他嘴巴大大的,却吐都吐不出来。

啪——

第一鞭落在上身的时候,那烫辣就让杨旭身子打挺,俯趴在地上,却因为嘴里塞着领带连叫都叫不出。

浅色的衬衣上立即晕开一道红痕,在背上如此清晰。

许途退后到一旁,看着站立的男子在只开了床头灯光线昏暗的病房里,周身比外面的夜还要暗还要冷。

“这一道,是你当初脚踏两船招惹她。”

男子声音没有温度,平静得可怕。

啪——

“这一道,是你跟白漠同流合污。”

杨旭趴在地上,全身疼到只能直“呜呜”胡乱嚷着。

啪、啪——

“这两道,是补度假村我还没有打够。”

男子的声音里,杨旭已经疼到脑袋一片空白,连伸手去摘嘴里的领带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腰背上已经绽开一道道,那人是多大的力气,才能四鞭就让他生不如死。

“接下来,替你的‘女人’受着。”

蔺君尚说着转眼看病床之上,唇角紧绷如线,那么漠然的一眼,都能让带着氧气罩说不出话的王胭惊恐得直摇头。

“我不打女人,不然,你此刻比他还好看。”

啪、啪、啪——

话音落,连着三道落在杨旭背上,如果不是咬着领带怕是要疼得咬舌自尽。

“这是你替她还,四年前在画展。”

那一次,是王胭第一次对情天下手,当时在画展展厅,如果不是他刚好在挡下,那把刀……

杨旭眼泪鼻涕全下来,领带不知怎么被他顶得从嘴里滑落出,粘着口水湿乎乎一团,他几乎无力求饶:“都是她的错……不关我的事,不关、不关我的事……求你……”

“哦?”蔺君尚暂停,“你的意思是,她的错让她背,你不管?确定现在她这样挨得住我的鞭子?”

床里躺着的王胭头脑昏沉直摇头,杨旭好端端都能被打成这样子,更不说她现在全身是伤,怎么可能挨得住?

杨旭却不吭声,趴在地上整张脸扭曲不成样,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话说从认识王胭开始,这么好几年,感情是肯定有的,但说“爱”,谈不上,不过是迷恋她青春的身躯,毕竟模样长得好,身材又火辣,不然当初才十八岁也不会就成为网红。

此刻,自身难保,杨旭已经管不了了。

他的不吭声让王胭失望,虽然确实是她自己一直对沐情天心怀妒意,但其中也有杨旭的教唆,就像这一次,如果不是知道他对沐情天还不死心,她怎么会去跟踪下手,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此刻却想撇清,置重伤的她不顾。

这一刻,她才像是终于看清了这个在一起将近五年的男人,对她的心意究竟是如何。

啪、啪、啪——

“这三道,是昨天。”

三道鞭子还的是王胭想要推情天入江,依然落在的是杨旭身上,杨旭咬得唇都破了,身子抖得像是筛糠,即便没有领带塞嘴里,也喊不出来了。

病房中突然漫出一阵骚味,消毒水的味道盖都盖不过,杨旭的大腿下可见晕出一滩可疑的水渍来。

杨旭的脸无力贴着冰冷的地板,十鞭之后,皮带骤然被扔落在身边,还打到了他的脸上,皮带上向来引为炫耀的奢侈品牌LOGO,金属扣子刮破了眉角。

“有多远滚多远。”

至始至终,那男子没让自己手沾一点脏,抬手抽人时甚至依然能保持优雅,不曾动怒也不说狠话,清脆的皮带声却像是暗夜里夺魂的召唤。

杨旭背后全开花,血痕一道道,衬衫布料都破了。

门响,有脚步声远去,杨旭贴着冰冷的地面,看着那人锃亮的皮鞋消失,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恐惧。

那人是魔鬼,没人能阻止的魔鬼!

这一刻,他全身比地面还凉,是彻彻底底地怕了。

……

病房外,站着余力还有三个不常见的年轻男子,看到蔺君尚出来,不发一言就跟上了。

经过走道往电梯去时,蔺君尚突然抬眸看向电梯旁上方某处,那里架着小小的摄像头。

是医院电梯过道的正常设置,蔺君尚不掩不避,就这么漠然对着镜头扫了一眼,移开眸进了电梯。

下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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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在医院动手的事,蔺君尚没有特意压,但事后也不曾听闻任何消息传出,想来,应该是杨旭那方自己吞下,不敢再惹任何事。

至于起诉王胭,有律师去处理,那几日,若非急事,不然蔺君尚不去公司,只在松云居陪着情天。

自事发那日她从不说什么,但他知道,她难得好转的睡眠情况,在晚上又开始会做噩梦。

他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有了效果,接连因为之前的新闻爆出以及这次的事件,一切重来。

不是他没有耐心,而是,他心疼她。

……

在现下这个任何事物更新与引入都那样快的时代,有一种叫ASMR的新型耳音,据说能使聆听者大脑得到“按摩”放松的享受。

ASMR,即为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中文译名“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能刺激而使人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其他范围内产生一种独特的、令人愉悦的感觉。

这种耳音常常表现为一种悄声耳语,窃窃私语或者温声说话,总之音量都很轻微,绝不会高,但就是这样细细碎碎的声音,它可以放松大脑,舒缓神经。

但那却是蔺君尚第一次,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人如此无助。

午后的二楼,蔺君尚在书房处理了些工作之后回到卧房,寻不见人,却在衣橱间内,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独自坐在角落的地板上,身边地板搁着手机,连着白色的耳机线散乱,那人目光迷茫,显出几乎从不在人前流露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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