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虽然那时候日子特殊不好过,但那时候一家人很团结,兄弟情,是真的。”
烟点燃,夹在指间,烟雾渺渺,他低眸没说话,唇角保持一抹笑。

那笑像是刻的,只是脸上的一种弧度,不是一种心情好的表现。

情天原本筷子正夹在身前那一盘羊肉里,筷子停在肉片上没动,她也垂了眸,唇角也有了弧度,头不敢动,泪会落。

周龄早前回房与人通电话,留下叔侄二人叙旧,此刻餐桌前一片安静,情天放下筷子起身,“最近眼睛总是容易有点痒,不知道菁菁有没有眼药水。”

说着,她就朝沐箐箐房间走去,看到沐箐箐正躺在床头用手机与朋友群聊,“眼药水借我滴一滴。”

沐箐箐抛过来,情天拧开,她多年来有滴保健药水的习惯,已经练就一种技巧,不用单手撑开眼皮,也不用眼药水滴嘴贴着眼睑,仰起头,抬高手臂悬空滴落就能正中瞳孔之中,卫生又干净。

沐箐箐说:“姐,你这技巧可以啊。”

情天笑了,放下眼药水走了出去。

眼药水在眼瞳中与泪水混合,这样就没人看得清了,可是它们流淌出来,情天经过客厅扯了张纸巾,捂在眼睛上良久。

……

再回到餐桌前,沐圳良像是坐着睡着了,指间夹着的烟一直没有抽,一节灰烬长长欲落。

情天悄然小心取走他指间的烟,轻推推他,“四叔,累了进屋里睡吧。”

沐圳良却睁开了眼,看着灯下情天的脸。

他慈爱看着,这次唇角的弧度染到眼睛里:“我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谁,这个家,我问心无愧。”

“嗯。”情天应和地点头,喉间有点哽,扶他起身:“我送您去休息。”

沐圳良是真的醉了,但走路不至于歪扭,很听话让情天扶着往房里去,快到房门口时他突然手撑住门框,又转对情天。

“你如果还忘不了那个人,就去跟他在一起吧。”

情天一怔。

“没有什么比活得自由开心更重要……人生太短,不要留遗憾……”

“怎么醉成这样了?”

在沐圳良的话语声里,周龄放下手机过来,帮着情天扶沐圳良往床上躺。

情天站在床边,周龄出去弄热毛巾。

“四叔,您放心……这个沐家,就算我谁都不认,您也是我叔叔。您老了不止有菁菁,还有我孝顺您。”

她给他掖被子,沐圳良笑了,嘴里迷糊念着:“年轻人顾好自己,你跟菁菁幸福,叔叔才觉得最放心。”

“我书房抽屉里有一本……有一本……”

沐圳良嘴里迷糊絮语逐渐消去,话还没说完,是真的睡着了。

周龄拧了热毛巾进来,让情天去沐箐箐房里玩,情天想着时间不早,也不想劳烦周龄挂心,从沐圳良房间出来,经过书房,拿了包就悄然离开了玉致居。

……

走到楼下的时候,情天抬头看楼上的灯光,那是她失去父母之后所剩的温暖。

一路往小区外走,路灯下夜风清寒,情天掏出手机,给许久未联系的号码拨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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