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女管教李瑶将她记录的甲字监区项目单拿出来让我过目,我看到近两个月,这里的确没有接到像样的单子,最大的是只有一百五十条裤子的加工订单。
算上裁剪、缝制、熨烫和检查打包,这种单子五十个女犯人用不了三天就能搞定,拖一点,最多一周也完事了,根本不存在需要一干一个月的情况。

那么,既然不是连续为了某一个订单出工,陈涵根本没必要在生产区呆这么久。

麻痹的,没有问题我江枫头割下来给丫的当球踢!

随后,我又耐着性子将厚厚的出工记录单翻看一遍,最终确认,陈涵在生产区足足连续干了小一个月,然后去的检验区,直到今天还没有在三甲集转监女囚来了后去过劳作区。

而胡敏和田丽丽几个倒是没有在生产区呆那么久,但胡敏是特级宽管犯,她可以被安排到监舍打扫卫生,或者像以前那样,去医务室帮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属于宽管犯的陈涵并没有再去食堂帮工,这段时间一直在从事比较繁重的体力劳动。

田丽丽倒是下了一次劳作区,但那个女人我见过,早已第一时间排除其是潜藏在西京女监贩毒运输网络大头目的可能。

之所以仍然将其罗列在重点关注名单上,是因为田丽丽入狱前的罪行和诈骗还有贩毒有牵连,她是减了几次刑后,才从其他监区转到甲字监区的,这和胡敏还有陈涵的情况不太一样。

而且下一次劳作区根本不顶事,三甲集转监过来的女犯人也不可能个个都是内应,一次一起劳动改造的机会甚至不足以让双方接上头。

我没管什么禁烟条例,掏出白娇子分了一圈说,“今天特殊,大家会抽烟的别客气,都是为了工作,非常时行非常事,朱监那里不会说什么的。”

于是会抽烟的女管教便接过去点上,一时间管教休息室烟雾蒸腾。

马雨茗问我,“江队,接下来该怎么办?提人吗?”

“等一下,让我想想。”

我沉思着,将已经草拟好的行动计划掏出来,招呼马雨茗、陈倩和仇冉可先看看再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如果连她们几个都不信任,那我还玩毛线啊!

仇冉可不愧脑子快,第一个反应过来,凑到我耳边问,“江科,你的意思是…是不是觉得三甲集转监女囚的行李有问题?比如她们用的碗、杯子什么的?”

“对,是这个意思,但我怎么突然没信心了?骂了隔壁的,这些家伙太狡猾了,莫非我这次又要栽跟头?”

仇冉可能这么问,表示他的确看出我的思路,并且也想到这一点了。

我的计划里并没有明说,只是将西京市局张哥的反馈情况加了进去而已,但仇冉可却已经猜到了。

在我的设想里,问题很可能出现在三甲集转监女囚的生活用具上。

其实并不是我江枫多牛逼,而是因为和姚静逛半坡,凑巧看到那些陶器从而联想到的。

从大胡子张哥那里核实了大多数毒品溶于水,我就想到对手可以进行这样的操作,并且将融了毒品的水和泥沙混合在一起。

而且烧制陶器的方法并不难,尤其我知道,在我们西北黄土高原,有一土粘性非常大,甚至几乎可以不用烧制,仅仅通过添加一定比例粘合剂,就能在晒干之后得到某些造型的器皿。

当然,这只是传说罢了,我更倾向于那些女犯的行李中,带着进行过简单烧制的陶器。

而泥沙和土并不溶于水,可以通过沉淀、筛选、提纯的方式轻易去除掉,所以如果某个碗,其制造材料中混合着少量毒品,千万不要认为匪夷所思。

而且三甲集女犯人很特别,可以说非常特别!

因为她们来自柠夏,这个地方是少数民族自治区,有宗教信仰的少数民族人口比例相对更大,因此三甲集本地的监狱甚至需要考虑这些特殊情况。

女犯人也是人,可以剥夺其政治权力,但民族习惯却必须尊重。

所以,有些贴身的生活用具,三甲集那边的女犯人是可以带过来的,而不像西京女监或者沙山女监那样,都是监狱统一配给。

而且这也没什么问题,谁也不会在意为什么刷牙的被子不是塑料杯而是一个写有古兰经文的陶瓷杯,对吧?

一个杯子放在那里,谁能觉得有什么异样呢?

当然,杯子这种东西很可能不会带,但其他的呢?这就不好说了。

而且我还觉得,有些女囚,比如明明是汉族,却利用少数民族信仰方面的某种特权钻空子,滥竽充数蒙混过关,这些家伙才是最可恨的一类。

可是,究竟会是什么呢?

三甲集转监过来的女犯人,会不会带有这种混合了毒品的陶器呢?

还有,她们就算带来了,这和那个潜藏在西京女监的大毒枭,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我还没有傻缺到她们能在监狱里提炼毒品,并且手眼通天拿出去销赃的地步。

百思不得其解,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想歪了,这事做的太仓促,根本没有考虑周全。

仇冉可非常聪明,拉我去监区拐角一个摄像监控死角抽烟,问我,“江科,你是不是认为她们会把毒品混在烧制好的陶器了?可是现在谁还用陶器啊?不是塑料制品就是瓷器,特么的,陶器那种东西又粗糙而且卫生程度还不好,当下似乎除了工艺品,生活中几乎看不到了吧?”

我笑了,“老大,你丫少见啊,特么的都出来了…嘿嘿,你咋不早点告诉我呢?现在我也意识到思路可能有问题,唉,可是来都来了,阵仗还这么大,悔之晚矣啊!”

“那…还查不查?我是说,检查三甲集女犯人的行李?这事儿还要干不?”

“干!”我狠狠抽了一口烟,骂道,“麻痹的,都到这一步了,我们特么能说不干吗?仇哥,你说我们哪儿还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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