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开始狂蹦乱跳,甚至意识都有些游离…
毕竟我很清楚,我江枫和人家李侃不同,他有资格有退路,大不了失败了重头再来,我好像…不行吧?

眼界、愿望、心态和源动力,我和李侃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比如,至少在我意识里,和乾通水处理集团死磕的原因,最主要还是因为家人受冤枉,因此我要奋起反击罢了。

至于更多的、更深层次的,我并没有多想,或者说,根本想不到,也不敢多琢磨,因为没有意义。

而李侃不一样,说不定他已经将这件事上升到一个关乎社会安定团结的层面,下了大决心要拔掉毒瘤,甚至在一定范围内铲除大批贪官污吏…

出发点完全不同,而这种不同,最终造就我和张哥等人与李侃处理问题的态度大相径庭。

想到这里,我似乎明白对方的心情---李侃太想证明自己,也远比我们这些草根更加嫉恶如仇,更在乎现在的安定团结大好局面!

因此,他的自作主张,造成如此大声势,其实就是豁出去逼上面博弈的双方大佬出牌,别特么干耗着等对方妥协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李侃有这样的资本,大不了输了从头再来,他的背景特殊,他可以干!

见我面色阴晴不定,李侃叹口气,说,“兄弟,我知道这样一意孤行的确让你和老张为难了…行,那就不说我,就说你吧,你难道希望乾通的案子就这样停顿着,并且一直凝滞不前,看不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我摇摇头,“当然不希望…李哥,你也知道,我江枫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事业,我在T市还有一摊子工作等着呢,我肯定希望越早结案越好!”

“招啊!”

李侃瞪着眼,忽然怒目圆睁,“兄弟,那就放手跟着哥们大干一场吧,你自己说,平心而论,丫乾通水处理集团什么坏事没干?贪.污腐.败,买凶杀人,还有那个超级轰动、影响恶劣的空难,我就不信背后没有乾通的影子!还有,我们都明白丫的甚至还制毒贩毒、非法集资、行贿受贿…这些罪名,麻痹的,将这些人渣打入十八层地狱都足够了,难道还算不上黑.社会性质吗?我这么说他们,让媒体朋友们据实报道,这有什么错?你说!”

我没法回答李侃。

心知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和李侃解释。

有时候,事实是不需要或者不允许说出来的,即便它就是事实。

国家不允许存在黑.社会,东北的乔四、西北的魏振海、西南的张军团伙…很多这样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早就在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全部打掉了,现在的说法是,华夏不存在黑.社会势力!

如果一旦有滋生的苗头,那就一定要坚决打掉,绝不姑息!

而事实上也是这样,混混有,混黑的有,但形成影响巨大的团伙,胆敢对抗政府、破坏安定团结大好局面的情况,的确是除恶务尽!

因此,其实舆论报导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一般而言,报导新闻的时候,都是地方上已经出了重拳,将相关事件搞定的情况下才会大面积宣传。

否则,如果某个地方存在黑势力,而地方政府和执法部门却听之任之,任其仍然存在着,并且还没有任何动作,那就没法交代了!

上面和舆论会问,既然你们山溪省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干嘛不打掉,还要被人爆出集体大出殡的新闻?你们地方政府、公检法、武警甚至军分区,都是干啥吃的?

所以我明白,不是不能报道,而是时机不对啊,完全不对!

现在的局面,已经将王书记、英书记等人放在火上烤了,妹的,也就是李侃,换成别人,谁也没有这么大胆子。

但我却知道现在不是和李侃争辩这个的时候,他显然已经和他的上司,甚至就是家里人直接怼上了,而且目前情绪很激动,根本听不进去的。

尤其,事已至此,我就算讲了,说服李侃,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能让时间倒回,重新来过吗?

只好点点头,我说,“李哥,你就直说吧,怎么办?我和老张我们都听你的…还有田哥那边,他人在现场,却没有和我电话说,看来他也是默许你的做法的。”

“好,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就成!”

李侃狠狠捶了我一下,始终布满寒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放心,我李侃心里有谱,出了事儿一切由我担着,牵连不到你和老张他们。”

我心道,老天保佑,希望如此吧,可别到时候你李侃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提为我们扛着顶缸了。

点点头,我说,“行,那我索性直接关机算了,谁的话也不听,就听你的。”

“关机就关机!”

李侃看来下了狠心,当先将手机直接关掉。

尽管我不知道他的信心来自哪里,特么的,明显他的后台和家里人都不同意李侃的做法,他还有什么道理有恃无恐呢?

可我没有退路,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机晃了晃,直接关闭电源。

这时候,墨芷舞走过来,皱着眉头说,“枫哥,李哥,刚才我老大问我了,说咱们的动静有点大,他上面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我看,要不…”

“芷舞,你别说了,我已经同意李哥的看法,按他说的来!”

我当即打断墨芷舞,无奈地笑笑,宽慰她,“芷舞,现在咱就算想撤都没戏了,你看,麻痹的,乾通研发中心的大门好像要打开了…”

李侃和墨芷舞都背对乾通研发中心大门,面向我,因此他们都没注意到,说话的功夫,那道始终死气沉沉的大铁门,竟然被缓缓推开!

两人立即回头,盯着那道铁门看…

而胖姐等人也显然注意到这个情况,唢呐队、孝子贤孙、还有念经的假和尚假道士,断断续续都住了嘴,甚至停下动作。

好像也就几分钟功夫,研发中心的白事摊场上,忽然便寂静了…

而我的心,也一下提到嗓子眼,知道事无善了,该面对的难局,终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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