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若木鸡。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地下车库,而我的手机,也不知道是落在岚澜车上还是服装店里,或者在一路狂奔中丢到何处,摸了半天也没能找到。

颓然坐在路边,心中无比苦涩,这下连打电话和岚澜解释的机会都没了。

老张和小苦也没再露面,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俩还是灰溜溜跑掉,让我们自行消化更好,或者压根没找到我…

一直坐到海王国际打烊,不知又过多久,一双平跟皮鞋出现在我面前。

慢慢扬起头,我差点破口大骂。

忍着气,我怒道,“梦翔,你,你特么有病吧?干嘛整这一出?想害死我是不是…”

梦翔糯糯着,弯下腰对我说,“枫哥,枫哥…唉,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是啊,你没想到!”

我苦笑,“我特么也想不到!唉,谁又能想到呢?”

“枫哥,我其实…我觉得小两口之间不应该这么容易闹别扭吧?”

梦翔咬着嘴唇,颤声道,“我,我没谈过恋爱,就觉得恋人之间总是深爱对方,互相信任…因此,一个恶作剧一样的玩笑,不该引起这么大误会的!”

我想骂她,却在看到梦翔憔悴疲惫的面容后,又将那些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你走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她当然不知道,我和岚澜的爱情就像玻璃人,稍不留意就会掉在地上摔得粉粉碎。

我们,经历了太多坎坷,彼此之间变得比任何一对恋人都要更敏感,更容易受到伤害。

人这一辈子,有时候真的不能错一次,只要错了或者误会了,就一定会在彼此心里留下芥蒂,从而随时会让这颗不信任的种子生根发芽…

梦翔不明白这些,只是劝我,“枫哥,要不我给嫂子打个电话,就说,就说那些纸条上的字都是我写的,我故意跟你们开玩笑的…”

“行了!”

我已经懒得骂她什么,“你写的?你干嘛要写?你居心何在?梦翔…你还是走吧,别跟我这儿添乱了!”

梦翔却站着,倔强道,“我不!枫哥,这事儿是我的错,我要是不能让你和嫂子和好,我…我心里不安生。”

我烦躁得不行,终于忍不住怒斥她,“你现在觉得不安生了?梦翔,我问你,刚才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要选择她在的那个时间给我!草,就算你是跟我们开玩笑,可…麻痹的,你就不知道有时候这种玩笑不能开,开不起?”

梦翔被我骂得哭起来,“枫哥…呜呜呜,那,那咋办啊?我…”

“咋办?凉拌!行了,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梦翔还是不动,后来甚至直接挨着我坐在马路边,也不再说话,呜咽着静默着。

云出星隐,我们不知道坐了多久,我只觉得屁股上凉意迥然,终于再也坐不住。

站起身,我伸手给梦翔,“起来吧,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她看着我,良久才伸手和我相握,借力起身。

叹了口气,我默不作声当先顺着马路向前走,梦翔跟在后面,如同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彷徨着恓惶着。

“喂,”我站住,问她,“你看见我手机没有?”

“看见了,看见了!”

梦翔连忙从随身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我,“掉店里了,我也是在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手机的…枫哥,刚才我心里很乱,没想起来给你…”

抓过手机,我看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特么来自老张两口子,而岚澜,则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也没有。

我想给她打电话解释,却犹豫再三,终于放弃。

心里很清楚,有些话只能当面和她说,电话里根本说不通的。

看看时间已经来到夜里十一点半,我不放心,打车送梦翔回到她的出租屋。

看到对方上楼,开灯,我才怅然若失转身离去,步履沉重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前行。

心里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次我又伤了岚澜的心,而这种看似并不算太严重的伤心,却很可能成为比上次程瑶馨跳楼还要难以逾越的,坎!



当我终于回到岚澜的公寓,却没在楼下车位上看到那辆C200。

心里着慌,我连忙跑上楼,打开房门。

屋里一片漆黑,我立即打开所有的灯,挨个房间找遍,依然没有发现岚澜回来过的迹象。

急了眼,我生怕她遇到什么意外,于是再也顾不上别的,给她打电话。

然而回应我的却只有10086那句可恶的,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如同丢了魂,我栽倒在沙发上,心里乱糟糟,不知道这个时候岚澜会去哪里。

片刻之后,我觉得实在不能继续这样等下去,便再次冲出门,跑到街上拦住一辆夜班出租,直奔岚澜在T市的别墅。

只是当我心惊胆战用那把她给我的钥匙打开门,再一次,我失望了。

依旧没有岚澜的人影。

我几乎要抓狂,想着这个时候,监狱回不去,两个住所没有人,岚澜究竟会跑到哪里去?

忽然,茶几上的一张纸引起我的注意,抓起看,正是岚澜留下的便条。

“枫,你不要找我了,今晚我想自己静一静…还有,这几天我会住在监狱宿舍…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真的受不了你这样,博爱、滥好人,还有滥情!”

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我觉得自己没了魂魄。

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然飘起细雨,我站在窗前,点上一支烟默默抽了几口。

远处,夜色里似乎出现群山的影子,我却知道,哪怕是在白天晴空万里之下,那个方向也根本不可能看到山的。

我苦笑,在一支香烟抽完之后坐回茶几前,用签字笔在岚澜留下的便签后面加上两行字。

“澜,爱情就像是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我出来了,你却进去了,我们难道真的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吗?”

写完这几个字,我也没心情呆在岚澜的别墅,而是悠悠荡荡如一个孤魂野鬼般再次来到大街上。

深夜,散发着黄光的路灯下车来车往,在一个跨街天桥上,我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慢慢觉得自己好像被那些在身下呼啸而过的汽车,带着飞走,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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