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陈涵长得极美,而且颇有知性气质。
再加上她似乎根本没有和管教对抗的意思,表现得非常好,因此,我实在不愿意也很难想象,陈涵会是潜藏在甲字监区的大毒枭。

而且,她入狱的罪名不是偷盗贩卖国家资产,并畏罪潜逃么?

怎么看,陈涵也和毒贩子沾不上边。

不过,我却不敢大意,不再想当然,有过错误就要吸取教训,我决不允许自己在同一条河沟里翻两次船。

呼啦啦,所有犯人全都双手抱头蹲下,于是,我凝神静气,开说。

“抬起头,看着我!”

众人抬头,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看向我,眼中目光含义纷杂。

我沉声道,“我让你们蹲下训话,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刚才陈科长已经对大家做了很多思想教育工作,可谓苦口婆心…现在都好好想想,自己在监狱里究竟犯了什么过错!暗地里干着什么不可见人的恶劣勾当!都好好想想!”

她们不说话,我也停住嘴。

片刻后又道,“我看着表,从现在开始,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谁先承认错误,谁先表态,我保证既往不咎!你们肯定明白,党和政府的一贯政策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有人勇于承认错误,甚至检举揭发,那么我保证,她可以算作有悔过立功表现,会被记功!”

我抛出诱饵,就想看看,这些女犯人是不是真像胡敏说的那样冥顽不化,铁了心要跟着陈涵一条道走到黑!

我如此强势,其实还有另外几层意思!

其一,我之所以当着众女犯的面和胡敏窃窃私语,就是表明自己已经掌握某些真实情报。

有监区里的大姐头‘告密’,你们,谁特么也别想糊弄老子!

还有,我现在采用的手段,便是一个‘诈’字!

我不明说,却让她们自己交代,这些女犯势必胡思乱想,琢磨自己哪些违法违规的行为被我掌握,从而心神大乱!

另外,我不给她们任何私下商量串供的机会,就蹲在这里当着我的面老老实实想,正是要分化其阵营,采取各个击破。

而所有手段的核心便是,人人都有私心!

私心,就能引起猜忌,涣散意志,最后让其狗咬狗一嘴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慢慢在众女犯面前来回踱着步子,踩出一种十分具有节奏感的步调,仿佛一步一步踏在她们心头,并和女囚们分别对视。

尤其,看向陈涵的时间特别长!

我注意到,陈涵回应我的目光有些躲闪,而且带有一丝惶惑。

这便表明,她心里肯定有鬼!

盯着她的双眼,我嘴角上扬,带出一股冷笑。



“好了,时间到!”

我作势看看腕上电子表,喝道,“你们都想清楚了么?谁先说!”

尽皆沉默,没有一个女犯人响应我的话。

这种情况在我意料之中,本来我也不指望她们会被我三言两语吓倒。

心中明镜也似,所有犯人定罪前,都要在局子里接受预审、初审、终审定案,最后还要由检察机关提起公诉,经过法庭判决生效…

我相信,她们面对我这样的审讯手腕,多少还是有些免疫力,绝不会被我轻易诈出底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分化对方,令这些女犯人心中生出惶恐就够了!

真正的手段还在后面!

“你,你先说!”

我指着其中一个女犯人,“8181号,你叫刘艳吧,你先说!”

对方见我一口报出她的名字,有些吃惊,半晌才愣愣地回应我,“队长,您,您让我说什么啊?我没犯事儿啊!”

我冷笑。

“刘艳,你不说是不是?真不明白我为什么叫你起来?”

没等她回答,我扭头看向其余女犯人,咬着牙低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

我伸手点着她们,“你们谁干了什么,我早就心知肚明!”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故意拿眼睛挘着胡敏,暗示众人,我的消息源很可靠,瞧见没,跟那儿杵着呢!

胡敏也在看我,脸上有些发灰。

我明白,丫肯定恨我摆了她一道吧!

但是我却不相信胡敏预料不到此刻这一幕,毕竟,自从她和我结盟,跪着求我出头为她们胡家平反昭雪,其实就已经做出抉择,决意改变自己在狱中的形象了!

那么,我摆她也好,护着她也罢,她胡敏都只能受着!

我放缓语气,“我呢,没工夫和你们一个个对质,我只挑三个人说,如果有理有据,并且有事实证明我的话,那么对不起,被我点名的三个人,你们将会受到更为严苛的惩罚!”

顿了顿,我又道,“对抗政府,罪加一等!”

说到最后,我的话语中明显带出肃杀之气,令监狱食堂这片区域,竟然有种阴风习习,凄凄惨惨切切的韵味。

“刘艳,你入狱的罪名是诈骗企业客户,并非法挪用公款!我说的没错吧?你上个月才调整处遇为宽管犯,但西京狱方不知道,你竟然利用宽管犯的便利,多次偷盗监狱食堂饭菜和粮食,并且在监区私下售卖,对不对,有没有这回事儿?”

这个犯人,刘艳,丫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我,我没有,队长,队长我冤枉啊!”

“冤枉,你要是冤枉,全世界就没有不被冤枉的好人了!”

我冷笑,“上周六,你在监狱食堂帮忙,偷回去去半斤白面粉,还有三个蒸好的馒头…前天下午,你谎称踩碎七把塑料勺,却实际只有六把,被你顺走一把,是不是!”

刘艳目瞪口呆,从脖颈处向上,整张脸变换颜色,涨得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

“带刘艳下去,严惩!”

我冲一名管教道,“先把她关禁闭,提请狱方调整处遇,取消宽管犯资格,半年内不许申报减刑!”

噗通,噗通!

在我声色俱厉中,有两名女囚吓得坐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我冷笑,“韩红,你站起来!”

伸手点着另外一名长相粗豪,像个女汉子的犯人,我沉下脸,“你昨天谎称有桌椅需要修补,当着管教的面搞小动作,暗自卸掉一枚螺丝钉,现在就藏在监室床板缝隙里!玛德,你胆子不小啊,这是想干什么?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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