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的脸上贴着两块创可贴,眉角处一片乌青,甚至下巴颏那里还包着一大块纱布,上面隐隐有血迹渗出…
“王艳,你,你这是…”

朱监的表情很吃惊,显然没有想到一贯注重仪表,以自己狐媚子长相为傲的王艳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

王艳恶狠狠盯着我和马雨茗看了一阵,这才蔫声嘀咕一句,“自己上厕所摔的…”

“上厕所摔的?”

朱监更来气了,直接爆了粗口,“玛德,上个厕所还能摔成这个样子?你喜欢吃屎吧?!”

赵政委看到朱监已经口不择言,连忙打圆场,“王科,你的身体没事儿吧?”

“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对了,刚才朱监找你问话呢!”

“哼!”朱监不再纠缠,“王艳,我问你,以前有没有转监犯集中关押在某个监区的做法?时限上有没有要求?”

“这,有…但…”

“什么有啊但啊,到底有没有?”

我冷眼看着王艳,心中却想,昨天她的确摔在厕所地上,但脸绝对没有碰伤,不可能弄得快要破相。那么,王艳脸上的伤又是因为什么,是谁打的呢?

看到朱监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王艳连忙回答,“有过,但我曾经经手的转监行动,最多只有十几人,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犯人迁移的情况。”

“十几人,当时怎么安排的?”

“就像马监说的,先集中到某个监区,当所有手续核实完备后,再进行分配。”

“集中关押了多久?”

“一般也就三五天功夫…朱监,您也知道,这种情况派遣方和接受方肯定需要提前达成共识,接受哪一类犯人,犯人数量,早就定好了!还有,她们的档案也会提早送过来…因此耽搁不了多久。”

“哦…”

朱监若有所思,想了片刻转头问陈倩,“陈科长,你看…”

陈倩笑道,“我没意见,只要合规,你们西京女监自行处理就好…小江,你觉得呢?”

我明白陈倩这是给我发表意见的机会,因为我江枫级别不够,朱监或者赵政委绝对不会征求我的看法。

“朱监,赵政委,既然有先例,那就按照先例办嘛!”

我先定下基调,接着又道,“不过我觉得三五天时间恐怕不够吧?”

“对,三五天肯定不够!”

马雨茗抢着说,“这么多犯人,全部安顿好差不多就要两三天,剩下的时间不可能查清她们谁和西京女监在押已决犯有关系!而且就算查出来,双方关系到了何种程度,我们该如何制定应对策略…这些情况根本来不及综合考量。”

她的话,令会议室瞬间冷场。

想必所有人都清楚,马雨茗的意思是,不但要将三百人统一关押在入监监区,同时关押时限绝不仅仅三五天这么短,甚至半个月一个月都有可能!

那么,这样一来,西京方面的做法到底合不合规,这样做会不会带来别的隐患,出了事儿责任谁承担…这些小算盘恐怕每个人都在暗自琢磨…

看到没人说话,朱监急了,“诸位,都吱声啊!现在只有两个多小时,到底怎么办?马监,还是你先说!”

马雨茗装作没有主张的样子,冥思苦想了一阵,然后转向我问,“江科,你们沙山女监那边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请千万别藏私,拿出来和兄弟单位分享嘛…”

她的话递得恰到好处,我也没有推辞,“朱监,赵政委,那我就说两句。”

“江科,请讲。”

“还别说,我刚进沙山的时候,恰好遇到过一个类似案例…”

我开始娓娓道来,只是身边的陈倩却两眼瞪得多大…

只不过我哪儿遇到过转监的情况!根本就是信口开河,瞎逼逼呢。

“...当时陈科出去开会,我们沙山主管这一块工作的岚、岚监就让我协助经办…最后五十多名严管犯转监安置工作,我处理了二十天!”

事实上,我口中的严管犯朱监她们都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监狱实行分类关押、分级管理,兑现分、级处遇,通常分为宽管级、从宽级、普管级、从严级、严管级5个级别。

宽管级一般都要刑期过半,获得减刑或被评为改造积极分子等,该级别的罪犯处遇也最好,比如可以申请特许离监、拨打亲情电话等。

而严管级则是除了死刑犯之外最重的管理级别,已决犯的处遇也最苛刻,甚至每次放风或者劳动改造的时候都会有管教严密盯着。

“...诸位,这次从林夏洲转过来的犯人,由于很多人获罪方式和毒品有关,因此我认为可以当做严管犯转监进行区别对待…如果西京方面有需要,我愿意提供一些建议。”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多少有些锋芒毕露或者说图穷匕见的意思,我想朱监她们应该已经明白,转监这件事儿,我江枫恐怕要亲自参与了。

朱监并没有立即回应我,而是和赵政委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道,“我觉得江科的建议很好,可以考虑…这样吧,我们先休会几分钟,天气太热,大家喝点儿水放松一下…对了,老赵啊,我那边还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字,要不咱们先把这事儿办了?”

我明白朱监需要私下和赵政委等人碰一下,商量商量,便点头笑道,“正好,我的烟瘾也犯了…仇科,要不找地儿吃点儿精神食粮?”

“哼,精神鸦片还差不多!”陈倩白了我一眼,“少抽点儿!”

我笑嘻嘻应了一声,冲仇冉可使了个眼色,当先向楼下走去。

还是那处花坛,我让了一支烟给仇冉可,“仇科,刚才你一直没有说话,林夏洲那边转监过来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江科,这事儿吧…”

仇冉可稍微犹豫了一下,“我本来不想说,但既然您问了,我就斗胆说两句。”

“啥叫斗胆?我可听不懂!哈哈,咱没必要扯淡还那么文绉绉的…你就直说吧。”

“好,江科,我觉得吧,这事儿恐怕不好办!”

“哦?为什么?”我有些好奇。

“嘿嘿,江科,您觉得监狱工作最重要的特色,或者说狱方最需要保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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