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在我身体血管中翻腾不休,而那些由内息组成的细细气龙,就像无数蚂蚁在经络穴道中不断爬行,令我难受异常。
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感受了…

心中对于墨镜男话语的抗拒感越来越弱,对方高大却销瘦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万魔之主撒旦的后背!

我已迷惑致斯,那些女囚们的状态…可想而知!

终于,大墨镜开始切入正题,为他费尽口舌、苦心积虑的言行收尾。

“听我的,按照我的话去做!你们就会赢得荣耀,会获得理解、受到尊重!会让长久困扰自己内心的那些郁闷,得到宣泄!”

“你们每个人,都需要获取一个发泄的出口,让你们那颗被战争洗礼过,被生死和鲜血折磨过的心,重新坚强!”

墨镜男猛然挺直胸膛,用手指着墙上投影仪一遍遍播放的血腥虐俘的场面,高声怒喝道,“来吧,我顽强的士兵们,你们…最需要的就是抗争!是报复!”

终于,他的话语中出现‘战争’、‘鲜血’、‘报复’这样的词汇…

狠狠咬住嘴唇,疼痛感在心头蒸腾。

我脑海中那仅存的一丝清明告诉我,墨镜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女囚们彻底带入设定好的角色里了…

“来,冲他们来,现在就是你们这些女战俘,唯一能够抗争命运的时刻!”

对方口中的他们,并不是特指某一个或者某些人!

这话怎么说呢,墨镜男的手并没有指向任何人,他只是两手高高挥舞,尽量向两边伸展。

并且,随着胳膊和手型诡异而迅捷地颤动,在已经调得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幻化出层层波影。

就像,一粒石子掉入池塘,荡起层层波纹。

他所指的,是所有人,还有所有东西!

是的,不仅仅只有人!

他的胳膊和手型,仿佛就是指路明灯,在一次又一次不断暗示四名女囚,来吧,张健、骚娘们、他墨镜男,还有我江枫和大长腿美女,我们统统都是囚禁、虐待、羞辱这些‘女战俘’的罪魁祸首!

甚至于,还包括那些桌椅板凳,以及不断播映着血腥场面的,雪白的墙!

一切的一切,都是恶魔,都是桎梏女囚们灵魂的妖孽!

他,墨镜男,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完全模拟出,并且成功将四名女囚的思想甚至灵魂,带入一场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万倍的战争场景中!

这其中最为突出的片段,就是虐俘!

羞辱、侮辱、强暴、杀戮!

此刻,我完全相信,王雨天这些女犯人,绝壁真的会认为自己是一名受尽屈辱,被战胜一方狂暴折磨过的女战俘了…

她们的面孔,开始出现惊慌的神色,继而是伤感,再是悲痛欲绝。

每一个人,无一例外浑身颤抖,反应最厉害的,甚至疯狂摆动着头部,涕泪横流。

她们的口中不断呼喝着,狂叫着,哭泣着,宛如一个个丧失灵魂,却依旧能够移动身躯的木乃伊。

生命体征,并没有从她们身上消失,但思维呢?意识呢?灵魂呢?

在哪里!!!

“呼、呼、呼、呼!”

王雨天四个人,几乎不分先后蹭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须发竼张,张牙舞爪。

如同来自地狱,被阎王爷放出来祸乱人间的女鬼。

“啊~~~”

她们说不出话,表达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言语,但一个个的动作,却如母豹子一样,狂猛而迅捷!

我…

讲真,当这件事儿尘埃落定,当我在后来的岁月里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脑海里每每都是恐怖愕然的画面。

我怕了,我更惊讶不已。

真不知道,墨镜男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些,而效果,又怎么会如此超乎意料!

我分明记得,当时那个心理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Philip Zimbardo,他可是足足用了六天时间,才下决心终止实验的。

那便是说,到第六天的时候,心理学家也忍受不了这血腥残忍的实验场面。

也就是直到此时,彻底的代入感,已经完全颠覆和泯灭了人性中良知的一面。

六天,成魔!

而根据他的弟子后来私下透露,当时,那些作为心理实验的对象,分别扮演狱警和囚犯的大学生,在自己完全情愿的情况下,也是花了足有两天时间才开始逐渐进入角色…

现在呢,墨镜男用了多久?

一个小时还是四十分钟?

天呐…

我拼尽全力抗拒着他的蛊惑。

在我眼中,他那些神秘的动作和古怪的言辞,都变成我心目中魔鬼撒旦的手下,是丫墨镜男所控制的罪恶能量之源。

也许,反过来说,此刻在女囚看来,我们这些人,甚至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反倒成了恶魔的助手,是堕天使,是阿撒兹勒…

她们完全狂暴,癫魔,愤怒,以及血腥!

有人开始疯了般撕咬自己的衣服、身体皮肤,甚至坐着的椅子。

对,用手指甲抠,用牙齿咬…

有人木讷着,就像僵尸幽灵,慢慢向着离得最近的张健等人走过去…

我甚至能猜想到,下一刻,也许她就会如同一只被猎人逼到绝路的困兽,疯狂扑上去将张健等人狠狠撕成碎片…

最为可怖的是,还有一名女囚已经开始狠狠用头撞击着雪白的墙壁。

那里,正在播映着士兵折磨、羞辱女战俘的画面。

她的头一下又一下撞向墙壁画面上士兵的枪口,似乎想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保护影片里那虚无缥缈的女战俘影像…

我完全呆滞,甚至于开不了口,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但它却实实在在发生着…我,无从抗拒。

嗷嗷地张着嘴,我想要喊叫出声,只是…根本就是有心无力、力有未逮!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无法出声示警,但摄像头还是应该能够捕捉到此刻在帆布围成的帷帐中发生的一切啊!

那些小会议室外面候着的沙山女监管教,秦队她们,完全可以冲进来阻止这一切!

可,就特么没有任何动静!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惨绝人寰的实验场面在眼前出现,愈演愈烈。

任浑身上下激血流淌,任狂暴的内息不断撕咬着我的经络血脉,却束手无策,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我江枫,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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