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的奔驰C系AMG改装款上,也不知道为何她不想开冷气,窗户半开着,黄昏的风带着一股股热浪袭来,令人感觉不到有多么舒服。
快到T市市区的时候,她才关上车窗,顿时将车里的世界和外面的喧哗彻底隔绝。

我问,“去哪儿?”

“蓝调吧,”岚监想了想又说,“我没钱,饭钱酒钱你花。”

我能说什么,我有愧于她,只能忍着。

“好,别太贵就成!”

“那种地方,你自己掂量着看,反正大不了到时候把你押在那里给人家打工还账。”

我苦笑一声,还没回答她,手机响了起来,是程瑶馨打来的。

“枫哥,你跑哪儿去了?我等你一起吃饭呢!”

“我...”瞄了岚监一眼,发现她好像正竖着耳朵在听。

“我和一个朋友出去吃饭,今天可能会晚点儿回监狱!”

“朋友?同学吗?”程瑶馨不死心,小丫头的问题远比少妇要多得多。

“朋...朋友。”我特么的肿么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可是晚上进不来了啊,监狱过一会儿就封门了。”

程瑶馨的语气有点儿捉急,显然很不放心我晚上睡觉的问题。

“哼!”

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岚监却狠狠地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声音大到足以让程瑶馨听清楚。

“枫哥,女同学吗?”

程瑶馨的腔调好像有些紧张,“你没说过啊,是不是女朋友?哼,人家昨天问你,你还不让问...”

我举着手机不知道如何解释。

岚监猛地一把抢过手机,瞟了一眼,顺手摁下挂断键,然后直接扔到后座,还是我正后方,完全够不到的位置。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

“闭嘴!”

岚监凶得完全不可理喻,我看着渐渐华灯初上的夜景,知道她又想起那晚的事儿。

“唉...”

我不再说话,任由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响起,最终没电关机。

时间倒回,那天的情形,我在日记里简单记录过。



那是送走林芬没几天,我强打起精神去学校附近的批发市场买一些日常用品。

当时还不知道沙山女监里是不是会给我们新来的准备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具,我想,那么偏远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多准备一些总归比两手空空没得用要好。

在批发市场里,我第二次碰到岚监。

第一次当然是前几天公务员最终前面试的时候,她在走廊里出现过好几次,有时还坐在那里很久。

不过我事后想来,不知道为啥她来都来了,却不进去直接面试这些应聘者,以她的身份,作为主考官完全绰绰有余。

在批发市场,我做了一件看似很俗,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做、敢做的事儿---英雄救美!

后来,在日记里,我十分有气概地写下如下一句话。

“我知道有些人会蔑视或者不屑于这种逞英雄的行为,但请那些人扪心自问,换做你,你敢吗?别把他人的勇气当成空气,恶势力之所以是恶势力,就因为它们远比普通人更凶残!因此,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为我自己的勇气感到骄傲...”

言归正传,我提着一堆盆盆罐罐香皂毛巾之类,骑着二八大破驴摇摇晃晃奔回学校。

正在想着心事,忽然感到后面的人群就像被人用刀劈开似的,纷纷向道路两边躲闪。

一个头上梳着大波浪的女人慌慌张张向我所在的方向跑过来,手上拎着一个坤包,香汗淋漓。

距她十几米的远处,三四个胳膊上纹着龙或者癞蛤蟆啥的黑衫汉子正大呼小叫追着,各种气势汹汹。

当时也是快到批发市场收市的时候,时间比今天早点有限,因此,道路上人并不是很多,大波浪还能跑起来。

但也正因为终归有很多路边的商户还没收摊,她即便能跑,但想快却也快不了,虽然竭尽全力狂奔,只是眼见得和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

我看了一眼后面那几个家伙,吱地一声直接捏住手刹,停下车,顺势支起车撑,眉毛已经紧紧皱在一起。

那几个货我认识,在我们学校那片开饭馆和台球厅、游戏厅,算是小地赖子一类。

这些家伙夏天的时候会在路边架上烧烤摊,铺得满马路都是,不但挡住别家做生意,甚至阻塞交通。

我就亲眼见过他们和别的饭店伙计不止一次打仗,下手凶狠,每次都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

交警管过几次,甚至公安也来刑拘过几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过不了两天就会放出来,这些家伙仍然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

据说人家老板上面有人...

有一次,我和寝室的几个兄弟出去宵夜,路过的时候,他们家的伙计非要拉着我们去他那里吃,我当然不愿意,膈应死老子了,我还给你丫的送钱吃你们的饭?

美得你们!

结果,不在他家吃饭,周边的几个店面竟然没人敢收留我们,特么送上门的钱都不赚,也是奇葩了。

后来才知道,这些家伙有个规矩,只要是他们开口先问过,不管在不在他家吃,都算他们内定好的客人,谁也不准收留。

否则,打就一个字不带说两次。

尼玛,就这么霸道!

那次哥几个郁闷坏了,直到走出几条街,才重新找到吃饭地儿,边吃边骂这伙儿人傻逼。

但,学生仔,又没有深仇大恨,我们不想也犯不上回去跟他们干仗。

这次,在批发市场里看到竟然是这几个货在追一个女人,特么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也许当时正赶上林芬甩了我,心情郁闷想发泄,因此时时处在一种精神失控边缘。

换句话讲,我正想跟人打一架发泄发泄呢。

况且,我也认出大波浪就是在我面试那天出现在走廊里的女人,我当时有一种预感,她或许和沙山女监有些干系。

跑得仓皇失措,大波浪毕竟是女人,力气比不上大老爷们,跑着跑着眼看就要被那些货们追上。

好在她穿着平底儿凉皮鞋,要是那种高跟鞋的话,估摸着根本不可能跑出这么远。

脚下一绊,大波浪竟然摔倒在地,手里的坤包一下子甩出好远。

几条黑衣大汉飞快追上,其中一个家伙一把拽起女人,抡圆了胳膊,狠狠向她脸上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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