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一听她这话,得知不是天花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知道她这是要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这可怜孩子,便也支持道:“奶奶老了,不碍事。你在哪,奶奶就在哪!”
雪芝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可当听到会传染时,又看了一眼那要死不活的孩子,脚不由自主地往倒后退了一步,面上露出惊恐之色。

“芝芝要是怕,就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就先别过来了!”

阮老太见她这模样,有些心疼。

雪芝故作坚强地摇了摇头:“奶奶,我不怕,我没事的。姐姐这边这么忙,我这个做妹妹的哪能躲懒。”

“没事,你先回去吧。你姐姐会明白的,芝芝听话!”

雪芝抬头深深望了一眼阮老太,这才无奈的点点头:“那好吧!奶奶,不然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姐姐这边,有安生表哥和他娘在,也不用你操心。”

阮老太坚决摇头道:“奶奶在这住惯了,回去反倒会不自在。你听话,先回去,等过段时间,那小娃好了,你再来也行。”

雪芝在阮老太的劝说下,只得无奈的离开。

当走到篱笆外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茅草屋,心下很是松了一口气。

姐姐说会传染人,但之前也说过,让八岁以前的孩子离开。

她都快十二岁了,又没出院子,与那些人接触过,想来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那孩子的脸,她远远的瞧过一眼,那可是好些红疙瘩。这要是长在她脸上,她也不想活了。

幸好,幸好今天都躲在厨房里!

雪芝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满脸担忧的杨天昌父子迎面而来。

“雪芝啊,我听说这里有个得天花的病人是不是?”

杨天昌看在雪芝,就停了下来。

此刻他满心的忧愁,这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个神医,还没高兴几天呢,怎么就碰上天花的病人。

这弄不好,要将人隔离烧死的。

哪怕诗情那丫头是个神医,只要她被那病传染。为了其他的村民着想,也只能将她也一起烧了,哎!

“没有,姐姐说是麻疹,不是天花。不过也会传染人,所以姐姐不让人接近。”雪芝说完这话,又快速扫了一眼眼底尽是担忧之意的杨嘉祥,呢喃软语道:“祥哥哥,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姐姐说,这孩子的病至少得一个月。这一个月内,叫人都不要过来!祥哥哥,姐姐医术那么厉害,

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明年你就得科考了,眼下先回书院去念书才是关键。”

“雪芝说的也没错,祥子,你下午就回书院去。诗情丫头这边,我想应该没事的。既然她说要一个月时间,那我过几天就来看一次。”

杨嘉祥有些不舍,但也相信颜诗情能够处理好这些事,因此道:“爹,我就去看一眼,确定情儿妹妹没事,我就回书院去!”

眼下只有他考上举人了,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确保她无事,否则就算有泼天富贵与权势,世上无她,他又岂能安好?

雪芝闻言,低头垂眸,情绪很是低落。

只要有姐姐在,她长得美又如何,穿得好看又怎样?祥哥哥的眼里,始终看不到她。

姐姐说,就算没有她,祥哥哥也不会看上自己,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

以前她也这样觉得,可现在好像又不是这样了。

姐姐说的前提是,即便没有了姐姐的情况下。

可眼下,正是因为有姐姐在,所以那些假设,都是不存在的。

她怎么就那么傻,那么天真的信了那些呢?

雪芝站在原地,在看到眼前被她放在心上许久的人,为了姐姐与她擦身而过时,忍不住泪往下滴。

为什么,为什么她得不到祥哥哥的一丝关心?

为什么她不是姐姐?

茅草房里,颜诗情让阮老太在房间内收拾了一块地方出来,铺了些茅草和暂时不用的薄衣裳上去,当做那孩子的临时床铺。

那妇人始终跟在一旁,等到孩子躺在那时,这才又跪下来,一脸坚毅的对着颜诗情“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颜神医,谢谢你。不管这孩子能不能好,我都认了!”

孩子越来越软,呼吸越来越急.促和之前的两个孩子差不多,她知道要没了。

之前她是急了,可她一个做母亲的,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一个个的死在她面前,她那犹如在油锅里炸过的心,谁又能了解?

眼下这神医姑娘,不顾这病会不会传染,让孩子住进她的房间,即便是一个角落,她也知足了。

人家也是尽力了,不是吗?

颜诗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孩子虽然麻烦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尽力的。我要施针了,你先出去等着!”

这孩子的情况实在糟糕,阮安生给他用酒擦拭了手脚和头脖子,效果也不是很大。

眼下她只能先施针,给这孩子护住心脉,然后再上山去看看,有没有事宜这孩子退烧的药材。

也不知道那妇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孩子的病,怎么会弄得这样严重。

她要是在家里多耽搁一天,不,半天。只怕这条小命就交代了,哎!

……

阮老太看到那妇人出来了,这才端着一盆温水进去:“情儿,咱问心无愧,尽力就好,不要想那么多!能救回来,自然是好。可要是不行,那也是老天爷想将人收回去,与你无关!”

阮老太说着,看向那个小孩,心里无不感触。突然她想到梁氏肚子里的孩子,想来要不了多久,也该生了。

这段时间,也没听到她那边的什么消息,也不知如何了。

看来回头,她得找个时间过去看看。

即便那梁氏再不是人,可那肚子里的孩子,终归是她的孙子,是他们颜家的骨血。

等颜诗情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那妇人就站在厅堂门口往这边望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阮安生手中拿着一个鼓鼓的荷包,走过来递给颜诗情道:“诗情表妹,这是早上那些人的诊费。”

“都是你看的,就收着吧!”颜诗情早上没看几个人,且都没收人家费用,因此也没想收这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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