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望川刚要走出阴影,从一侧伸出的小手,拽住他的衣角。
“严叔?”

宋风晚手指拧紧,将他衣角紧紧拧在手心里,冲他摇摇头。

乔艾芸明显不想把他牵扯进去,他此刻出去,被捆绑的就不止是他,还有整个严家。

宋风晚虽然年纪不大,也知道意味着什么,母亲不想他出面,她自然得拦着一点。

“别担心,我做事有分寸。”严望川的脸半边落在阴影里,半边被灯光照亮,忽明忽灭,有种消寂沉灭的苍凉感。

“你做事有个鬼分寸!”宋风晚脱口而出。

他要有分寸,就不会被抓到警局里。

严望川脸一僵。

宋风晚悻悻地松开小手,扯住了傅沉的衣服,语气有些畏怯,“严叔,我……那个……”

她以前哪儿敢这么和他说话,也是最近关系走得近,他严肃刻板,偏又别扭会害羞,宋风晚对他就没那么的惧意,说话也随性了些。

“没关系,之前确实是我没把握好分寸。”

严望川第一次被小辈指责,老脸一红,幸亏光线不明,看得不甚清晰。

他嘴角抽搐着,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太丢人了。

“嗯,下次注意就好。”宋风晚小声嘀咕。

傅沉暗中伸手,轻轻握住宋风晚的小手,还下次注意点?

这丫头莫不是太皮了。

谁惯出来的性子,敢和严望川这么说话?

**

此刻的南江严家

严老夫人靠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手中还捏着一根细针,穿着红绳,在一方白布上,绣了几个花枝,此刻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一瞬不瞬。

特意找人搜了云城当地某个电视台,正在放发布会现场的实时报道。

不过有主持人和嘉宾分析,镜头切来换去,看得她眉头直皱。

“这主持人真是烦人。”老太太叹了口气,将绣品扔在一边。

“您喝点水,这都九点多了,您要不早点休息?”黄妈给她递了杯参茶。

“睡不着,你说这姓宋的,真不是个东西,那丫头当年怎么就非要嫁给他哦?”

“我们望川哪里比他差?”

“我们家望川个子高,模样帅气,还会赚钱,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怎么就瞧不上他?”

老太太冷哼,对解除婚约的事情,心底总是有个结。

黄妈看她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发笑,“老太太,您要听实话?”

“什么实话?”

“先生嘴笨。”

严老夫人端着水杯的手指一顿,咳嗽两声,这倒是实话。

“年轻小姑娘谁不爱听个甜话,他总板着脸,要不是当年解除婚约,他回来那般作态,我都没看出来他喜欢乔家小姐。”

“行了,别说了。”严老夫人打断她的话。

真相最伤人。

怎么生了这个笨嘴拙舌的东西。

这次要是铩羽而归,那就真的丢死她老严家的脸了。

“这小子是不是还没到云城啊?这时候还不出现?”老太太喝了口热茶,着急上火。

“老太太,先生这时候出现,那就回不去了……”

“回去做什么?原本两人就清清白白的,我们严家还怕别人说三道四?艾芸分明不想把我们家扯进去,要不然怎么会被那混蛋逼成这样。”

老太太伸手扶了一下老花镜,“我们严家还能躲在一个女人后面?”

“再说了,他俩有什么事情,能让那些人掰扯?”

黄妈点头笑着,“您还真肯定他俩没什么啊,都说两人同居了?”

“他是我儿子,什么德性我还不懂?当年住在乔家,一个屋檐下,和她说话都不敢,同居?呵——”

那语气嫌弃得很。

“那如果先生和乔小姐以后在一起了,您不反对?”

“谁说我不反对了,谁告诉你的!我还气着呢!”老太太冷哼。

生怕黄妈不信,过了几分钟,还补充了一句。

“我很生气,气了二十多年!”

**

云城,华茂酒店

发布会上,宋敬仁吃准了乔艾芸不敢说出公布严望川的身份,步步紧逼。

“说啊,刚才不是口齿伶俐,现在怎么哑巴了,你倒是告诉大家,和你一起吃饭,一起回家的男人是谁?”

“你别太无耻。”乔艾芸压根没想到他会拿这点攻击她。

太卑鄙。

“到底是谁无耻,一直数落我,你倒是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啊,既然你和他没关系,干嘛不大大方方说出他的名字?”

“遮遮掩掩,还不是做贼心虚。”

“你俩背地里定然是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是不是?”

底下又开始议论纷纷。

若是没关系,大大方方澄清就好,乔艾芸却一脸为难。

方才两人交锋,她一直处于上风,遇到各种污蔑指责都处变不惊,怎么现在反倒畏首畏尾?

大家很难不往别的方向猜测。

乔艾芸咬牙,抬手就要打他。

巴掌尚未落下,宋敬仁抬手,直接攥住她的手腕,方才他心虚,乔艾芸的掌掴来得又快又猛,他躲避不及。

这次自然不可能乖乖认怂。

乔艾芸拧眉,试图把手腕从他手心抽出,可是男女力量悬殊,挣脱不得。

“你!”

“恼羞成怒,就想动手?你以为我这次还会站着任你打?”宋敬仁知道自己抓到她的痛处,笑得阴恻恻。

“再继续叫嚣啊,我们半斤八两。”

“你有什么资格指着我的鼻子骂!”

宋敬仁早就看不惯这两人的关系,那严望川明显对她有意思,三番两次帮她出头,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有人就是这样,自己拥有不珍惜,放弃之后,还不许被人碰?

“你说,你俩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乔艾芸扯着嘴角,笑容轻蔑,“自己肮脏,就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

“那你说啊,那个野男人是谁?”

他笑得有些张狂无法无天。

耿瑛站在一边,急得心头上火,既然说没关系,提一下那个人是谁有什么关系,有必要这么维护吗?

只是照片中和她吃饭的男人,个子很高,总是穿得西装,称体精良,宽肩窄腰,看得出来气质教养极好,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挡枪的。

野男人?

乔艾芸抬起另一只手要打他。

宋敬仁却想从她身上讨点利息,居然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打她……

这手刚抬起来……

底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

卧槽!

终于要打起来了。

宋风晚站在暗处,心里着急,偏生傅沉一直拽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而此刻一个黑影从她面前一晃而过,就连站在台边上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都没反应过来,已经冲到了台上……

“嗳——”保安从腰间抽出警棍,试图阻拦。

“急什么……”十方伸手拦住他。

“你又是谁?”保安看了一眼他身后还有两个穿着黑衣的壮汉,拿着棍子的手略微收紧。

“我们不是来捣乱的,别激动。”十方挑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妈的,凭什么三爷非要他带两个保镖,难不成他一个人还震慑不住几个保安?

傅沉当时就说了一句,“你以为你是千江?”

绝杀。

气得他彻底没了脾气。

您是爷,您说什么都对。

**

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夫妻即将在全国观众面前,直接打起来,那就太难看了。

不过作为吃瓜群众,总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儿的心理。

“我靠,该不会真要和女人动手吧,丢男人的脸。”

“他这种人渣还有脸?刚才乔女士不是说了吗?连女儿都打,真特么禽兽。”

“败类,我特么都想上去揍他一顿。”

……

就在群情激奋的时候,耿瑛作为律师,一直站得距离乔艾芸很近,她本想上去劝架,只觉得一道黑影从自己身侧穿过……

像是一阵风,呼啸而过,将她精短的头发都扬得四下翻飞。

宋敬仁的手几乎已经挨到乔艾芸的脸,被人狠狠箍住。

那人力道极大,像是铁臂般,要把他腕骨捏碎。

“唔——”宋敬仁手臂疼得发软,瞬间失了力。

痛楚之感瞬间传遍全身,“松开!”

他声音又粗又沉,带着一股难言的沧桑感。

宋敬仁上回被他打怕了,听到严望川声音,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松开对乔艾芸的所有钳制。

乔艾芸没想到严望川这时候会出现,看向她,略带诧异。

“去我身后站着。”

“师兄……”乔艾芸脑子都要炸了,要是真被误会,他被当成野男人,她的罪过就大了。

严望川看着她,神色冷峻。

她没办法,只能往她后面站了站。

“你……”宋敬仁诚然没想到他敢直接站在镜头前。

心里有些快意,却又堵得慌,因为乔艾芸真的就乖乖站到他身后了,刚才还言辞严肃,一脸倨傲的和自己对峙,此刻褪去坚硬的外壳,神情都软了几分。

“你以为被我教训两次,你应该不想见我了?”

宋敬仁手腕扭动两下,严望川扭动了一下手腕,手指松了又紧。

就在他还在挣脱的时候,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嗙——”的一下。

宋敬仁直接被打倒在地,脑袋被撞得发懵,身上的骨头被撞得像是要裂开了。

半边脸,青紫斑驳,像是被打得扭曲变形。

足见力道多猛。

拳风强劲,像是带着厉厉寒风。

生猛狠辣。

宋风晚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严叔所谓的分寸?

拿捏得真不错。

她此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上回见宋敬仁,还觉得酸涩,此刻却有些莫名的释然感……

他不值得。

宋敬仁脑袋被打得发懵,隔了一分多钟才回过神,一侧的张秘书试图去扶他,却被更为狠戾的视线给瞪了回去,缩在一边,不敢动作。

底下的记者群众,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卧槽,这一拳打得真是特么带劲。”

可是他视线锋利,面色冷厉,睥睨着宋敬仁,让人不敢逼视。

大家根据身形轮廓,几乎肯定了他的身份。

严望川松了松手腕,恨不能将他碾碎。

“我就是照片中的男人,他口中的野男人——我叫严望川。”

“师兄。”乔艾芸心底咯噔一下。

“躲在女人后面,那还算是个男人?”

乔艾芸张了张嘴,他也没提前说一声,现在这情况,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严望川伸手扯了扯领带,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站在了舞台上,任由记者抓拍。

严家很低调,知道他名字的人更是不多,可能偶尔会在一些财富排行榜上见过,也都是匆匆一瞥。

若是,那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记者素来消息灵通,这边他自报家门,马上关于他的详细资料就尽数汇总出现。

这两人要是特么偷摸在一起,还能这么站在镜头前?

胆子太大。

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严望川这种行为,才是真爷们儿!

------题外话------

我觉得可以撒个花了~嘿嘿

师兄,你这次可别丢老严家的脸啊,你妈都嫌弃你。

严师兄:……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