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什么?为何上面会有屠国文字?”一文官走出,诧异的指着那几封有着焦黑痕迹,却依然看得清楚内容的信件。
上面有着屠国文字的信件?

这句话的信息量颇大,代表的事也可大可小。

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更多的人是疑惑和猜疑。而身为书房主人的慕雄则是皱了皱眉。

他书房中有何物,他再清楚不过。

然,他却不记得,见过这几封信件。

众人诧异之下,有人已经好奇走过去,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几封被人质疑的信件走了回来。

“这上面有屠国皇室的图腾。”拿起信件之人,在信封上又有了新的发现。屠国与秦国交战多年,对敌人的一切又怎么会不了解?

况且,如今屠国使者就在洛都之中。他们中的领队就是屠国皇室,在他身上衣着不难发现印着同样图腾的装饰。

顿时,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如果说,慕雄因为常年与屠国交战,需要研究屠国文字,或者说有一些来自屠国暗探的情报,需要用屠国文字进行区别,这都还说得过去。

但是,标记着屠国皇室图腾的信件出现在他的书房之中,又如此隐秘的夹在书籍里,那么事情就有些不简单了。

慕轻歌眸光不留痕迹的扫向白汐月。

此刻的她,已经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之中,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清丽纯净的脸上,毫无表情。

只有那一双眼,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一切,隐隐泛出得意之色。

慕轻歌收回眼神,眼角余光戏谑的看向秦瑾昊。似乎在对他说:‘这就是你所看重之人想出的栽赃陷害?’

秦瑾昊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同样以眼神回之。似乎在安慰慕轻歌,既然他们已经是盟友,他绝不会让慕府在这个时候出事。

没错。在慕轻歌对他说出那个‘好’字时,他便将白汐月的计划全盘托出。同时也说明了自己是反对的,但白汐月却执意如此。

他本可以阻止今日的事,可是却被慕轻歌阻止了。

他看得出,慕轻歌是想要收拾白汐月,为了能彻底笼络住慕家,牺牲区区一个白汐月又算得了什么?

白汐月与慕家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所以,他乐意配合慕轻歌。

当然,他也不怕白汐月会反咬她一口。因为,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白汐月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最心爱、最信任的男人出卖。此刻,她只是看着一切都按照她所设想的那般发展,经不住内心窃喜。

一直留意她的人,除了慕轻歌之外,还有慕连蓉。

当她看到白汐月眼中隐藏的激动时,她的眸光暗了暗,仿佛丢失了部分魂魄一般。

慕轻歌与秦瑾昊之间的互动,并未惊动他们身边的人,反而落入了站在最边缘的秦瑾辰眼中。

他似乎看出了端倪,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最终,他的眸光锁定在慕轻歌身上。

“老公爷,这些信件卑职可能看否?”那捡起信件的官员,心中思量了一下,大着胆子向慕雄询问。

慕雄坦然的道:“你要看便看。这些东西老夫也不曾见过,心中也很好奇。”

这坦荡的回答,让那官员眸光一闪,垂眸下去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动作却不慢,快速的打开信件,取出里面的信纸,快速的看着。

当他看着第一封时,信中的内容顿时让他脸色大变。

紧接着,他又快速的抽出其他几封信,将其中的内容一一扫过,越看他的脸色就越苍白,难以置信的不时扫过慕雄。

邵胖子从人群中挤出,好不容易凑到慕轻歌身边。

他拉了拉慕轻歌衣袖,小声在她耳边道:“老大,我看这老东西的神色不对啊!估计没安什么好心,咱们得赶紧想辙。”

慕轻歌倒是有些意外邵胖子的机敏。

但是,这件事不宜将他卷入。

所以,她只是低声回应:“稍安勿躁。你看着便行了。”

隐晦的提醒,让邵胖子小眼睛一转,顿时明白过来。知道他老大要坑人了,忙笑道:“那行,我就在旁边看着老大神威大显了!”说罢,便悄无声息的远离了慕轻歌。

那灵活的动作,真是堪比泥鳅。一身肥肉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

看得慕轻歌眼角一抽,由衷佩服。

在邵胖子溜回去后,那文官也已经将信件看完。无视了其他同僚投来的好奇眼神,他在人群中四处张望。

很快,便看到了外表出众,气质超群的睿王秦瑾昊所站的位置。

他快速向睿王靠近,手中紧攥的信纸还在微微颤抖。

“睿王殿下,老臣有禀!”他一走到秦瑾昊面前,便双手作揖的拜了下去。

见此,白汐月眸中隐藏的喜色更甚。仿佛,她的计谋已经成功了一般。她含情脉脉的看向睿王秦瑾昊,似乎在等着他大发雷霆,下令捉拿慕家上下。

当然,她不过是寄居于慕家的孤女,即便受到牵连,也很快会没事。

何况,她还是睿王的女人呢?

当下,白汐月对当初自己所做的那个决定感到庆幸无比。如果当初被她解毒的人,不是睿王,恐怕她的一生就毁了。

如今,她是睿王的女人,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将来人高一等,母仪天下的将来。

她期待着,然秦瑾昊却一脸平静的接过那些信件,垂眸低扫。

白汐月偷偷看着秦瑾昊的表情,就像是期待他表扬一般。

可是,在她的期待中,看了信件内容的秦瑾昊却脸色一沉。冷峻刚毅的五官变得更加凌厉,更加凸显了他的冷冽气息。

他带着杀意怒道:“是谁敢如此诬蔑慕老公爷!”

那种震怒,不似伪装。甚至,连知道内情的白汐月都被吓了一跳。

她似乎有些不明白秦瑾昊的反应,却又立即意识到,或许他这般做只是为了做给慕雄看而已。

若是一开始就要治罪,似乎更添诬蔑之嫌。

想通了后,白汐月心中缓缓一松,静默的等待这秦瑾昊接下来的应对。

她认为,自己已经把前戏做全,剩下的事能演变到如何,慕家的下场该如何,就应该是这个男人的事了。

作为一个体贴的女人,又怎么能抢了自己男人的风头呢?

秦瑾昊一开口,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噤若寒蝉。

他冷眸一扫,每个触及他眸光之人,都不由自主的低头退去。

他们好无辜,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好伐!

这一次,来慕府参加加冠之礼的宾客们,都忍不住后悔今日之行。

那冰冷的视线,同样从白汐月身上扫过。她明知道秦瑾昊不过是做戏罢了,却依然感到有刀斧加身的刺痛感。

莫名的,一种心慌从心底蔓延,迅速将她整个人包裹。

‘没事没事!今日大事既成,她也可以离开慕府,名正言顺的投入睿王怀中。慕府欠她的,今日便尘埃落定!’在心中反复安慰自己后,白汐月才觉得舒服了些。

秦瑾昊的眸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慕雄身上。

他拿着手中的信件,朝慕雄走去。

这一幕,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没有什么异常。

而落在白汐月眼中,却是整个计划的真正开始。她,今日要颠覆整个慕家!

只是,她却没有留意到,最先看到这些信件内容的那位官员,却在秦瑾昊提步走向慕雄之后,便垂眸退了一步。

似乎,这个深谙官场之道的官员,已经明白了秦瑾昊的一些真正想法。

秦瑾昊走到慕雄身边停下,将手中信件递上,语气严肃的道:“老公爷,您看。想不到居然有居心叵测之人想要陷害于你。”

慕雄一脸沉色的接过那些信件,垂眸凝望,双唇紧抿成线。

白汐月心中‘咯噔’一声,有些诧异的偷看了秦瑾昊一眼。她有些看不懂睿王的所作所为意欲何为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给慕雄反驳的机会吗?那些‘证据’交到他手中,不是给了他销毁的时机?

一种超脱控制的感觉袭来,让白汐月顾不得隐藏自己,流露出真实情绪。

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慕连蓉心中一痛,眸中染上淡淡的哀伤。

“哼!一派胡言!”慕雄虎目一瞪,掌力震动下,手中的信纸散落一地,也让不少靠近的人,都得窥其中真容。

那些信,似乎是慕雄与屠国某位皇室勾结的来往信件。内容中,有让慕雄暗中挑唆秦皇室内斗,又或是在战役中放水等等罪名。

字里句间,无不透露着慕雄的反叛之心。

窥得信件内容之人,无不面色苍白,好似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一般,呼吸急促。

一种诡异难明的气氛,在人群中不断蔓延。

“我慕雄在秦国早已功成名就,与屠国勾结,莫不是屠国能送我一个皇帝当当不成?哼!”慕雄冷哼一句,众人大气不敢喘。

不对!这不对啊!

白汐月看着这一幕,眼中有些慌乱。

在她的设想中,不应该是这些勾结敌国的罪证在暴露出来后,在秦瑾昊的推波助澜下,所有的人都声讨慕家人,让他们有口难辩吗?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慕雄根本不在乎,众人噤若寒蝉,就连明明说好了的睿王,也好像站在了慕府一边。

她下意识的去看秦瑾昊,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她。仿佛,从不认识她这个人。

“有人诬陷爷爷?”一道清冷如泉的声音插入。

众人注意到慕府的小爵爷,慕轻歌突然走出来,弯腰从地面上捡起几页信纸,大致的看了看。越看,她嘴角就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等她看完之后,还不吝的给出了评价:“幼稚。”

白汐月的脸色暗中一白。

将手中的信纸放入睿王手中,慕轻歌踱了几步,来到慕雄身旁,对他轻笑道:“爷爷息怒。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鼠辈诬蔑之言,你生气了,反倒是给他们面子了。”

慕雄闷声道:“嗯,我不气。歌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找出那居心叵测之人。”说罢,老爷子一拂袖,当真不管不顾了。

慕轻歌心里笑爷爷狡猾。

他分明就已经猜到了是谁做的这场闹剧,却因为心中的那一丝不忍而甩手不管。白汐月的事,在睿王告诉她后,她就告诉了慕连蓉。没有告诉慕雄,是因为不想让他伤心。毕竟,白汐月是他亲自领回府的孩子。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爷爷故意撂挑子,她还是欣然的接受了。

其实,老爷子的选择,不也在向她释放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件事她,慕府小爵爷说的算!

眸光微动,慕轻歌转身回眸,对着睿王道:“睿王殿下,如今在我的加冠之礼上,有人诬蔑我爷爷与敌国私通,你看这件事如何解决?”

白汐月紧张的看向睿王。

可是,秦瑾昊却对着慕轻歌纵容的道:“轻歌想如何解决?”

不对!

怎么会这样说?

白汐月恨不得跑出去,抓住秦瑾昊的手臂,告诉他事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秦瑾昊为什么还要对慕轻歌这么言听计从?这么纵容?

这不表明了他百分百的信任慕家吗?

那她算什么?

演出这么一场戏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揪出这陷害之人,无论是谁,严惩不贷了。”慕轻歌笑盈盈的说着,却让在场之人都感受到了那语气中凝着的寒意与杀气。

白汐月心中一颤,她似乎感觉到刚才慕轻歌的眼神向她看来。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知道是她所为一般。

‘不!不会的!她不可能知道与我有关!’白汐月在心中否定这个猜测。

“好!就如轻歌所言,找出这作祟之人,严惩不贷。”秦瑾昊此刻,仿佛眼中只有慕轻歌一般。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这不仅仅是陪慕轻歌做戏,而是在慕家答应站在他一边时,他就有一种一只脚踩在那个位子上的感觉。

此刻,他绝对不能得罪慕家!

慕轻歌轻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讽刺还有轻蔑。

看得众人头皮发麻,心中暗道:这慕府的小爵爷眸光还真是渗人,令人心底发毛。

而白汐月则感觉到慕轻歌那个笑容,仿佛是在针对她一般。

在嘲笑她的幼稚愚蠢,嘲笑她的自作聪明。

‘明明……明明睿王才是与我一伙的。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现在反而像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白汐月在心中不断喊道。

从睿王手中,再次拿起信纸。慕轻歌晃了晃,调侃道:“想要诬蔑慕家私通敌国,只下几封信的成本怎么够?最起码要准备一些佐证勾结的信物嘛。又或者,再找出一两个暗中负责联系之人。人证、无证缺一不可。区区几张纸,就想定慕家的罪。真当咱们的秦国皇帝,还有满朝文武都是傻子不成?”

一番话,说得再次的秦国官员,都面红耳赤。话中隐藏非但讽刺了他们一把,还让他们无可反驳。

因为,刚才他们确实心中有过怀疑。

哪怕只有一瞬相信,也说明了他们并不聪明。

第一次领略到慕府小爵爷犀利的言语,这些浸淫官场多年的官员们,都有一种后生可畏的感觉。

何况,他还有一个威震四方的爷爷。

几十万慕家军为他的后盾,谁敢跳出来与他争锋?

慕轻歌嘴角闪过一丝讥笑,继续道:“最主要的是,目的是什么?慕家放着好好的秦国战神不当,一等公爵地位不要,抛却名利权力,到底是为了什么?钱?慕家不缺。权,慕府更不缺。杀人总有个由头吧。慕府要叛国,与打了几十年的敌人握手言和,算计自己的老东家,到底为了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总不能说是吃饱了撑着,闲日子无聊,寻刺激吧?”

对啊!慕雄勾结屠国能得到什么好处?

自立为王?那还需要跟屠国勾结?以慕家军的威名,慕雄想要称王,秦皇还能拦得住?

不是为王,就是为皇?

这更不可能了。若慕雄有此心,秦国的皇帝,哪里还轮得到秦家坐?

众人在心中来回计算,都没有给慕雄‘叛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皇室欺人太甚,令慕雄不得不反抗自保。可是,这样的解释,谁敢说出来?嫌自己脖子太硬,还是命太长?

众人继续保持沉默。

而这时,慕轻歌又开口了:“而且,这把火还真是烧得妙啊!就是这么巧的,选择了在我及冠之日起火。本爵爷有些纳闷,这光天白日的,书房里没有半点火星,怎么就起火啦呢?还那么巧的,将这些叛国罪证抢救出来。”

那几名冒死将书房中没有烧毁的物件搬出来的护卫,立即单腿跪地,向慕轻歌明志道:“小爵爷,我等冒着大火进入书房前,这些东西都并未在焚烧区域,便带了出来。”

“哦?”慕轻歌闻言玩味的笑了,好似自言自语的道:“原来这火还通人性,知道什么该烧,什么不该烧。”

这句话落入众人心间,顿时都明悟过来。

是啊!如果是意外失火,这么火势滔天的样子,又如何独独保存了这些东西?除了被烤焦一些外,几乎没有任何损伤。世上真有那么巧之事?

白汐月听得毛骨悚然。

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冰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慕轻歌没有说出这一系列的话前,她还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得天衣无缝,让人挑不出瑕疵。更是能让秦皇找到治罪慕府的由头。

可是,此刻,她却在慕轻歌戏谑玩味的语气中,感到自己的计划错漏百出,简陋得就像是一个孩童的游戏。

难怪!难怪她在最初看到那些信件时,会说出‘幼稚’二字。

哪怕,她模仿慕雄的笔迹是那么像。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将整个局势完全逆转?就算他如今能够修炼了,也依然是个纨绔子,他凭什么?!

一股嫉妒的情绪,从白汐月心底蔓延,渐渐取代了她心中的惶恐。

“太拙劣了。”慕轻歌缓缓摇头,语气轻蔑的道:“拙劣得我都懒得继续说下去了。”

她精心的设计,在她眼中就是‘幼稚’、‘拙劣’么?

白汐月心中滔天的愤怒几乎要透过双眸迸发出来。

“汐月妹妹,你这么看着我是为何?”慕轻歌突然转眸,噙笑看向她。

白汐月一愣,眼中的恨意瞬间消散。

但也依然落入了不少人眼底。

“我可是有说得不对之处?”慕轻歌笑道。

“不,汐月哪里知道这些。”白汐月慌乱的掩饰道。

慕轻歌向她走了两步,咧唇笑道:“我还没有感谢汐月妹妹呢。刚才若不是你眼尖,能在一堆书籍中一眼发现这些想要诬陷我慕家的信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汐月突然感到四周的灼人视线朝着自己而来,让她无可辩解。

慕轻歌声音沉了一些,语出真诚的道:“可是,我还是要说你一句。一发现,你就该主动说出来。咱们慕家行得正坐得端,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之后那些遮遮掩掩的动作,反而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白汐月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在慕轻歌慑人夺魄的眼神中,颤声道:“是,汐月知晓了。”

就在白汐月几乎要在慕轻歌眼神中崩溃时,慕轻歌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喊道:“墨阳。”

她话音一落,墨阳即带着几个龙牙卫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们目不斜视的走到慕轻歌面前行礼,身上带着的肃杀之意,让不少人都退避几分。如此出色的亲卫,就连秦瑾昊也露出了垂涎嫉妒的眸光。

“小爵爷。”

慕轻歌淡然点头,突然问道:“今日,是我的大日子。我命你安排龙牙卫隐藏于慕府内外各处,防止有宵小之辈潜入闹事。你可知道,老公爷这书房起火之事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白汐月就感到自己浑身一软。

慕轻歌居然暗中派了自己的暗卫藏匿在慕府之中?

而且,在这书房附近也有?

那岂不是……

顿时,白汐月脸色骤白,几乎要昏倒在地。

突然间,她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她朝秦瑾昊望去,希望得到他的庇佑,带她离开这里,离开慕府。

可是,秦瑾昊却根本没有回应她一个眼神,仿佛将她抛弃了一般。

‘不!不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殿下会对我不理不睬?!’白汐月在心中悲愤欲绝。

可是,此时她却不敢胡乱言语。

因为,她知道睿王是她唯一的希望。

墨阳沉声回答:“属下等人奉命守在书房附近。今日,是小爵爷的加冠之礼,府中大多数人都在前院活动。唯一进入了老公爷书房之人,就是白姑娘。她在里面待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离开之后,没多久书房便起了大火。”

“你胡说!我没有!”白汐月急忙争辩。

可是,那辩驳的话语,却显得苍白无力。

慕轻歌对墨阳道:“你们先退下吧。”

墨阳领命离开。对于白汐月的话,根本没有在意。

此时此刻,慕连蓉眼中已经满是痛苦之色,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击碎。就连慕雄的气息也沉闷了几分。

慕轻歌看向白汐月,语气温和的问道:“汐月妹妹,你能告诉我,你去爷爷书房所为何事?为何你一离开,书房就无故失火了?又为何,你最先发现了这些信件,仿佛对它们很熟悉一般。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信件对慕府不利,想要在众人面前遮挡。”

一连串的问题,让白汐月无从应答。

而一直旁观的众人,也在慕轻歌的话后,瞬间把所有的疑惑想通,眸光落在了白汐月身上。

“看来,这诬蔑慕老公爷之事,是这位白姑娘嫌疑最大了。”秦瑾昊冷冷开口。似乎一句之间,就定下了白汐月的罪。

白汐月难以置信的抬眸看向他,却只见那张自己魂牵梦绕的冷峻面容下,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无心,无情……

这四个字,突然出现在白汐月脑海之中,让她心里一阵绞痛。

“的确如此。”慕轻歌颌首,露出心痛的表情。

似乎,被家中信任之人出卖,伤害到了她的情感一般。

她或许是伪装出来的情绪,但是慕雄与慕连蓉对白汐月的情感却是真的。此刻,慕轻歌把所有疑点都引到了白汐月身上时,他们眼神中的受伤与失望并非作假。

“来人!将此罪人拿下,关入刑部大牢,待本王将今日一切禀明父皇后,再做决断。”秦瑾昊冷漠的命令,击碎了白汐月的心。

“不!不是我!我为何要这样做?慕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恩将仇报?”白汐月极力挣扎,又对慕雄与慕连蓉喊道:“慕爷爷,蓉姑姑,难道你们也以为是汐月所为吗?”

慕连蓉撇过头去,不去看她。

而慕雄,则紧抿着唇,闭上了双眼。

见慕家二人如此,白汐月心中恨意更深。她绝望的看向秦瑾昊喊道:“睿王殿下,我是冤枉的!请您为民女洗刷冤屈啊!”

“是不是冤枉的,之后必会调查清楚。若你真的无辜,不必如此激动,大可放心跟着我的侍卫离开。”秦瑾昊冷冷的道。

话中之意,却带着安抚,阻止她抱着必死之心,在大庭广众下将他牵扯进来。

果然,白汐月一听,心中又燃起希望。反抗的情绪也减轻了许多。

可是,慕轻歌却不愿让她如此好过。

她仰头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悲痛之色,对白汐月道:“汐月妹妹,为何到此时此刻,你都还如此不知悔改?这些年,慕家可有亏待与你?你自己都说了,慕府对你恩重如山。而你却做了什么?绿枝,你来说。”

白汐月猛地转眸,看向今日一直沉默的丫鬟,眼里写满了不信。

被点名的绿枝,低垂着头,走出来,双腿跪地,不敢去看白汐月一眼,只是小声的道:“姑娘,您在慕府这么多年。慕府上下一直真心待您。老公爷与长小姐视你为己出,小爵爷更是视你如亲妹。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看不下您总是觉得是慕府害你家破人亡,让你失去应有的一切。让本应该是天之骄女的你,成为寄人篱下的孤女。您隐瞒修为也就算了,如今却要陷害慕府,不顾慕府上下生死。奴婢真的过不了良心这一关,请您原谅奴婢吧!”说完,她拼命朝着白汐月磕头,没两下,额头就沁出了血。

“你这个贱婢!你在说什么?你居然做出卖主之事,如此害我?”白汐月怒吼。掌中黄光乍现。

可是,秦瑾昊的侍卫可是绿境,她又如何能挣脱?

秦瑾昊皱眉。

却也分不清,他是对慕轻歌的咄咄相逼不满,还是此刻知晓白汐月隐瞒实力后的不悦。

绿枝的一番话,似乎让所有人都找到了白汐月要陷害慕府的理由。

顿时,讨伐之言纷纷向她袭来。

“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女子,简直就是白眼狼!”

“不报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恩将仇报,真是用心邪恶。”

“啧啧,这样的女子养在家中,简直就像是养了一条毒蛇啊!”

“毒蛇?恐怕是家宅不宁,如同厉鬼缠身。”

“我看她长得清丽温柔,却不想有一颗蛇蝎心肠。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女子,老夫是要避退三舍,不敢招惹的!”

“……”

“你们都给我住嘴!谁再开口,我就杀了他!”白汐月似乎失去了理智,手中聚起黄色灵力,朝着议论最多的地方砸去。

可是,却被秦瑾昊的侍卫及时拦住,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将她击晕带走。”秦瑾昊沉声吩咐。

他可不想白汐月在被刺激得神志不清时,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侍卫当即领命,一掌打晕了白汐月,将她带走。而慕轻歌却没有出声阻止。

秦瑾昊看向她,凌厉的眸光又扫向跪在地上,体如抖筛的绿枝。

慕轻歌心中冷笑。

白汐月这样的人,能养出什么忠心的奴才?

她甚至没有威逼绿枝,只是许诺给她消除奴籍,和一大笔银子,她就毫不犹豫的选择把主子给卖了。

她会实现诺言,只不过,绿枝是否有命去消受,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白汐月被带走,闹剧结束。

可是,因为这一闹,也无人有心情继续之前的酒宴。纷纷找了个借口,就告辞离去。秦瑾昊离开的理由更是合理,他要把今日之事禀报皇帝,谁能拦他?

邵胖子看得一处好戏,满足砸吧砸吧嘴嘴。跟慕轻歌说了一句:“我就知道那丫头不是什么好人!本少爷眼光不错!”就被邵家之人给强行拖走了。

好戏散场,慕雄也独自离开。

慕连蓉更是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也一个人离开了。

等慕轻歌这个慕府继承人送完宾客之后才发现,贤王秦瑾辰居然还没有离开。

“有事?”慕轻歌挑眉问道。

秦瑾辰眸光平静的问:“为什么选择他?”

慕轻歌勾唇反问:“选择谁?”

“睿王。为何选择与他合作。”秦瑾辰平静的问道。从语气中听不出他的半分心思。

可是,慕轻歌却意外的懂了。

他似乎在责备自己选择了与狼为伍,将自己或者整个慕家扯入这漩涡之中。

本不欲多解释,可是一想眼前之人,对自己到没有什么坏心思,便道:“欲使其灭亡,便先使其疯狂。我很想看到他在离自己愿望只差一步时坠入地狱的样子。这场游戏,慕家逃不过。”她没有忘记,真正的慕轻歌如何而死。没有忘记多次秦瑾昊暗中的推波助澜,甚至暗中派人取过她性命,更没有忘记他对慕府的多次算计。

敢于挑衅她的人,就要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

人若犯她,斩草除根!

是她两世做人的准则。

秦瑾辰眸光一闪,开口道:“你倒是睚眦必报。”

“过奖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慕轻歌坦然接受这句评价。

“你可想过,你如此一来,秦国的未来之君该属谁?”秦瑾辰又问。

慕轻歌退后两步,眸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几下,半开玩笑的道:“我觉得你就不错。”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我?”秦瑾辰呢喃一声,凝着慕轻歌的背影。突然,他急促咳了几下,待气息顺畅之后,才道:“我不会坐上那个位子。不该,也不愿。”

……

白汐月被秦瑾昊带走,慕轻歌没有理会。

因为,她知道在没有得到她的首肯前,秦瑾昊不会动她。

而此时此刻,她却没有搭理白汐月的打算。

今夜,是她作为男子的成年之夜。通常,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其他府中男子都会将早就物色好的一个一等丫鬟抬房,成为男子成年的最后一个仪式,以后也就是该男子的妾室。

可是,慕轻歌是女子的事,慕雄与慕连蓉都知道。所以谁也不会去准备这个环节,府中其他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猜测会是幼荷与花月的其中一人。

甚至,纷纷为了这事开盘设赌。

把白日白汐月之事忘到了一边。

池云苑中,慕轻歌坐在房中,看着两个捂嘴轻笑的丫头,有些头疼的道:“他们在外面拿你们做赌注,你们还这般开心。清誉不想要了吗?”

花月摇曳着腰肢走来,如水蛇般攀在慕轻歌身上,媚眼如丝的道:“小爵爷,奴婢们本就是您的人,清誉也是您的。今夜,不如就让花月伺候您吧。”

“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子,我看今夜还是由我来伺候小爵爷就寝。我可是给自己下了一百两的注,为了不让奴婢痛失这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子,小爵爷你就成全我吧。”幼荷也笑盈盈的走过来,缠住了慕轻歌另一边胳膊。

“啊!你也给自己下注了?我也给自己下注了,那怎么办?”花月顿时蹙起眉头,显得更加娇媚诱人。

“好妹妹,让姐姐赢了。大不了,你输的钱,我赔给你。”幼荷劝道。

“不行不行。”花月摇头:“我可是都向其他小姐妹保证了,小爵爷今夜一定会选我。”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姐姐输了钱,还被那些粗汉子嘲笑吗?”幼荷垂眸欲泣。

两女的话,听得慕轻歌太阳穴猛跳。

突然,她双臂一揽,搂住两女的纤腰,将两人拥入怀中,邪肆的笑道:“都别争了。既然你们都那么希望陪本爵爷,今夜咱们就来个双飞好了。”

“什么是双飞?”花月好奇的问道。

慕轻歌一脸坏笑,凑近她的耳边轻语:“就是,今晚你们都别走,留下伺候爷。这么大的床,够咱们三好好折腾了。”

这话一出,顿时把两女燥得面赤如血。

明知道她只是胡言乱语,却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

特别是这么近距离,看着慕轻歌那张雌雄莫辩的绝美面容,她们眼神更是露出迷离之色。

突然,两女头一歪,失去意识,软到在慕轻歌怀中。

慕轻歌一挑眉,抬眸时,房中已多了一人。

将两女平稳放在床上后,慕轻歌才抚了抚身上衣裳的褶皱,站起来,对房中多出的一人道:“你还真是喜欢不请自来啊。”

司陌淡然一笑,倾城容颜上,顿时散发出摄魂夺魄的气息。

他没有理会慕轻歌语气中的不欢迎,而是走向前两部,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手掌:“给你。”

“什么东西?”慕轻歌低头一看,只见司陌的大掌中躺着一支血玉簪子。上面精心雕刻着一束她从未见过的花。花朵娇艳妖冶,雕刻的线条随意却又写实。

这簪子的气质,似乎与她很像。

“可喜欢?”司陌问道。

慕轻歌从他掌中拿起血玉簪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簪子中仿佛真的有血液流淌,又好似熔浆。

“给我这个干什么?若要送礼,还不如送我一些天阶战技,灵花灵果来得实际。”慕轻歌将簪子丢入司陌手中。

“不喜欢?”司陌微微蹙眉。他的指腹缓缓摩擦着簪子,道:“若是不喜欢,改日我再重做一个送你。但今日,你得收下这支簪子。”

“这是你亲手雕刻的?”慕轻歌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似乎她有些不太明白,某人是不是太闲了,居然去弄簪子。

还有,为毛她必须得收下?

司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她道:“若你恢复女子之身,两年前,便应该是就行及笄之礼。该戴的是簪,而不是冠。”

慕轻歌睁大眼看着他。

她完全已经忘记了及笄,甚至,她的家人也没有私底下给她准备簪子。虽然,她不在乎这些,但是看到妖怪先生这么做后,心中却有一种感动是怎么回事?

“今夜,我为你及笄。”司陌说着,抬手拿下了慕轻歌头上的羽冠。将血玉簪子插入黑色的发丝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点头:“好看极了。”说的,也不知道是簪子还是人。

慕轻歌从恍惚中醒来,便对上了司陌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下意识的,她想抬手将簪子取下,却因为某人接下来威胁的话而停止了动作。

“你若戴上它,改日我便再送你几本天阶战技给你的龙牙卫修炼,灵花灵果更是不会少。”

慕轻歌嘴角一抽,屈服了。

见某女终于放弃反抗,司陌露出得逞的笑容,双眼笑得弯如月牙:“小歌儿真乖!”

摔!

‘乖!乖你妹啊!’慕轻歌忍住想要拔掉簪子的冲动,对某人冷冽的道:“送完了簪子还不走?”

“小歌儿可是想要歇息了?”司陌说话间,眼神淡淡扫过躺在床上的两女身上。

“废话。今天折腾一天,我累了。”慕轻歌连一个好脸色也不给。

似乎,今夜司陌的闯入,又刺激到了她反抗的神经,完全没有了在裔城那一夜的‘温柔’。嗯,对司陌来说,那个态度,已经是慕轻歌的温油了。

带刺的慕轻歌,仿佛才是司陌所熟悉的。

他点头道:“好,那我就先离开。一些不相干的人,我也帮你带走好了。”话音落,人消失。

慕轻歌看向床那边,哪里还有两女的身影?甚至,连她们趟过的床单都被扯到地上。

慕轻歌嘴角一抽,磨着牙道:“这个死变态!”你丫有洁癖,又不是我有!干毛扯我床单!吼~!

……

一夜过去,从皇宫中没有传来一点有关于白汐月陷害慕雄事情的消息。

只是,在慕轻歌一觉醒来之后,在大厅中见到慕雄。后者告诉她,今日要入宫参加宴会,主要就是屠国使团的事,今晚便要确定联姻人选。

确定联姻人选?秦国还有其他适婚的公主吗?

慕轻歌在心中冷笑,不屑秦皇室的虚伪。皇帝秦苍就只有两个公主,除了成年的长乐公主秦亦瑶外,永欢公主秦亦怜可还有大半年才及笄。而屠国这一次,可是要带着联姻的公主一同回去的。

那么,能够联姻的人,除了秦亦瑶还能是谁?

何况,在与秦瑾昊交谈之中,他也透露出,希望是自己的妹妹嫁过去。还问自己有没有什么意见。

意见?她能有什么意见?她又不是真的男子,能够娶妻生子。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去插手秦亦瑶的事?或许,那屠国太子是她的真命天子呢?而且,若是秦亦瑶不愿,恐怕这件婚事也不会那么顺利吧。

在慕轻歌的印象中,秦亦瑶虽然不会用激烈的手段去反抗布置好的一切,却也有自己的方式。如果她不甘愿的情况下,这桩婚事恐怕也只不过是一桩有名无实的协议婚姻罢了。

------题外话------

终于开虐白小贱了,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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