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鹤兰的腿部被我伤的很重,已经无法站起行动。
此刻只有跌落在滚滚尘埃,尸横遍野里,坐以待毙。

这个她从来不曾认得的兵士,无论能不能救得了她,都不能不说是一个壮举。

缇鹤兰在如此境地里,这个士兵的勇敢举动,确实让她感动不已。

我也知道,很多人一旦上里战场,根本就不怕死。

这些人无论是将还是兵,只要他们心中。

认为自己的牺牲是死得其所,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

此刻,立于我战马前方的哈木儿哥哥,显然也是这类人。

于是,我笑道:“你,为什么要救她?”

哈木儿哥哥立刻不假思索的说道:“将军,我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只有我……只有我一定能救得了首领,将军您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仰头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眼眸灼灼有神。

显得他不但没有一丝卑微,反而分外的自信淡定。

可是,尽管他如此的自信满满。

实际来说,此人却又是一个地地道道,让我哭笑不得,靠感觉行事的二愣子。

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感觉确实对极了。

因为我根本就不打算杀掉缇鹤兰,正用铜钺指着她犯愁呢。

青山城里面的冲锋已经开始了,要是贺兰他们冲到眼前,我就是想饶了缇鹤兰也不能了。

现在,我就成全这个勇敢二愣子一回吧,也算是全了哈木儿我们相处了一场的情分。

我便故意冷下脸来,对着这个鲁莽的年轻人大声喝道:

“看在你弟弟哈木儿跟着我们皇子殿下一场的情分上,我今天就还你一个人情。”

“赶紧带着你们的首领离开,以后不要让我看见她!”

“缇鹤兰,你听好!”

“从今以后,若是再让我在西秦的土地上看见你,休怪我不会再手下留情,定然见一次杀一次!”

不要说缇鹤兰不敢置信,就是被我大喝一声,吓得颤抖了一下的哈木儿的哥哥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却不管他们心里如何想,便把手中指着缇鹤兰的铜钺一收。

大声对哈木儿哥哥喝道:“还不快走……”

这个已经有些晕头转向的年轻人,连道谢都顾不上了。

立刻手忙脚乱的去扶起因为腿部受伤,不能站起来的缇鹤兰。

缇鹤兰却在羞怒愤恨之下,竟丝毫不肯感激我的不杀之恩。

依旧头颅高昂,看也不肯看我一眼。

今天,这个骄狂跋扈的公主可是被我折辱到了极点,。

我持着铜钺,瞪着眼睛,坐于缇鹤兰的西域宝马之上,看起来似乎很迫不得已的样子。

其实我是在暗自着急,想着哈木儿的哥哥赶紧能把缇鹤兰带走。

要是被王章和贺兰看见此等舞弊徇私情形,别说王章了,就是贺兰,说不定也会开始怀疑我。

之前我不杀柔如战俘,坚持放走阿雅,在边塞之上,已经令众人非议颇多。

若不是我的确功高,铁血丹心,再加上二皇子殿下宠信,恐怕早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说我居功自傲,莫名奇妙,胡作非为都是轻的了。

这些同情敌人的行径,简直就是投敌叛国。

可是,此刻缇鹤兰已经被我抢夺了战马,哪里敢向我讨要?

只得在哈木儿哥哥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勉强与这个卑微的末等武士合骑一匹战马,急速离去。

缇鹤兰根本就不知道,是我存心要放她走。

竟信以为真,我是看在和哈木儿兄弟相熟的情分上饶了她。

她回去以后,立刻重重的嘉奖了哈木儿的哥哥。

从此以后,把我真正的恨入了骨髓。

心中认定,此生此世,都与我这个西秦雪狼将不共戴天。

她将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把从我这里屡次遭受到的屈辱讨还回来。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贺兰和王将军带着人马,和少雄一起,四处冲杀了了许久。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号称万王之王勇士,剽悍铁骑的柔茹骑兵们。

在面临真正的溃败时,同样也是连一盘散沙都不如。

少雄和王章将军忙着收拢俘获的柔茹骑兵,王章及时的阻止了少雄意欲全部斩杀战俘的行为。

告诉他,边塞之上,二皇子已经下令,只要敌人肯放下武器,便可饶恕不死。

石少雄甚为不高兴,梗着脖子大声和王章分辨了几句。

却被贺兰喝止住了,只得悻悻的拖着手中长戟刀,去驱赶敲打那些丢盔弃甲的俘虏。

贺兰却骑马疾驰到我身边,大声向我质问道:“阿雪,你为何又放了那个贼公主?”

我心虚的强词夺理道:“我就是要打得缇鹤兰心服口服,放她又如何?”

“只要她还敢来,我还会照样捉住她。”

贺兰惊讶的看着我,很是不以为然。

末了才叹息道:“你真是妇人之仁,思想简单。”

“想当初他们王庭冷酷的囚禁了咱们皇子,你们九死一生。”

“缇鹤兰何曾有过丝毫的仁慈,愿意放了殿下和你?”

“你却是好了疮疤忘了疼,不但放走阿雅,还临阵放了缇鹤兰……”

“阿雪,我真是不明白,你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只要捉住了缇于巴鄂可汗的宝贝公主,这纷乱的战火不就结束了吗?”

贺兰说我妇人之仁,明摆着就是对着秃子骂和尚,很令我恼火。

但他的话,却更是让我心惊,因为道理上来说,何尝不是?

可是他哪里知道,对于缇鹤兰,我内心深处的千般纠结?

她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无论是因为炎伏罗,还是蓝冰雪魔?

我心中只是想着不杀她,让她知难而退,赶紧走好了,却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许多?

贺兰见我愣在那里,似乎满脸后悔。

便自作聪明的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认为缇鹤兰将来一定会嫁给炎伏罗王子?所以才网开一面?”

我听他如此一说,只得顺水推舟的点头道:“贺兰将军,还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正是怕对不起炎伏罗对我们的恩情,不忍杀死他心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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