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束脩都不问。
行为举止,颇为超凡脱俗。

虽然,现在看来。

齐光此举,也并不是此人真的天性跳脱。

而是基于他对龙飞虎曾经的熟识,对龙家的了解。

我不禁摇摇头,暗自苦笑了一下。

“大小姐……怎么了?”

见我从后园出来,又是摇头,又是苦笑。

一直等候在园门口的含烟赶紧上前问道。

我只得说道:“没什么……”

“宝贝顽劣,不知道天高地厚,差点闹了笑话……”

心中却想到,此刻若是小雯在,或许向她问出点什么?

对于龙家,含烟比我还不知道东南西北的。

含烟立刻笑道:“我都听三小姐说了。”

“咱们公子,原本就是这样的。”

“大小姐,您说,这有本事的人,都是这等瞧着古怪的吗?”

我赶紧拉着含烟就走。

一直到了前面,才对她说道:“不可造次。”

“含烟,你去告诉荣婶,叫她吩咐家下人等,不要胡说八道。”

“此人有未卜先知之能,大家切不可背后窃窃私语。”

“我能求得他来为公子三小姐做师傅,实属意外。”

“就说老爷和我吩咐的,一定要好生伺候。”

含烟见我如此一本正经,早就吓得变了脸色。

连连点头应诺,忙不迭的去了。

我便朝娘亲房里走去。

杏儿招眼看见我,赶紧忙忙的迎出来。

“大小姐,你可算是忙罢过来了。”

“夫人叫含烟跑了好几趟了……那丫头呢?”

杏儿说到这里,忽然自己笑起来。

“不是还在前厅傻等着吧?”

我笑道:“我让她找荣婶去了。”

娘亲正端坐在房间里,神情虽然依旧哀愁。

但精神似乎很好,含笑看着大步走进门的我。

“娘亲,外面好暖和太阳,干嘛不叫杏儿扶你出去走走?”

给娘亲福礼请安之后,我放柔和了声音,对娘亲说道。

跟在我后面的杏儿立刻诉苦道:“大小姐,你瞧瞧夫人这房间里。”

“没有炭火也就罢了,连个暖帘都没有。”

“现在还好,不是太冷。”

“若是到了寒冬腊月,可怎么过?”

娘亲立刻嗔怪道:“瞧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呢?”

“若不是阿雪回来,哪有这样轩敞明室,高阁暖被?”

“这话可不许再说了,被别人听见,定然会说我们不知餍足……”

“阿雪,快,坐到娘亲这儿来。”

“去,给大小姐倒杯热热的茶来。”

杏儿被娘亲数落的鼓鼓嘴巴,偷偷的看了我一眼。

我对杏儿阻止道:“杏儿,你不要忙乱。”

“娘亲,女儿暂时不想喝茶,只想来陪娘亲说说话。”

“娘亲不要嗔怪杏儿,这也是杏儿担心您的身体。”

“天气确实一天比一天寒冷了,杏儿说的不无道理。”

“贺兰这里,原本是空置的宅子。”

“虽然备有一应日常用品,毕竟不是真正的主子们住宅,总是会有疏缺的。”

“娘亲放心,女儿临走之前,一定都会安置妥当的。”

杏儿听我这样为她说话,顿时高兴的抿嘴笑了。

娘亲却叹气道:“她一个没有吃过多少苦头的小丫头知道什么?”

“如今这样的乱世,多少人流离失所,性命难保。”

“我们这样,宽敞大屋的住着,有吃有喝,且无性命之忧。”

“难道还不是上天在护佑吗?娘亲如今,并不在乎什么冷暖。”

“只要我的阿雪在战场上,一直能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

“我哪怕自己天天挨饿受冻,多受苦楚呢。”

娘亲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我赶紧抓住娘亲瘦弱的手,撒娇道:“娘亲……”

“您看您,又哭。”

“女儿不是和您说过了吗,女儿厉害着呢。”

“您也不用挨饿受冻,女儿也觉得不会叫娘亲受苦楚的。”

“娘亲只要好好的保重自己身体,安安心心的在家等着女儿凯旋就好。”

杏儿也赶紧劝道:“夫人,大小姐马上又要重返边塞了。”

“您一直这样哭哭啼啼的,她怎么能安心的上战场打那些蛮夷呢?”

娘亲便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擦擦眼睛。

点头道:“我不哭……不哭了。”

“可是,阿雪,娘亲一想到你……”

“娘亲……就忍不住啊……”

“我可怜的,苦命的孩子……”

“都是娘亲无用,不能护佑我的孩儿啊……”

娘亲竟然放声哽咽起来。

杏儿赶紧去掩住房门,放下窗帘。

虽然贺兰宅邸疏阔,各处的房舍相隔甚远。

但娘亲这样无法控制的嚎啕大哭,给别房的姨娘听见,总是不太好。

无奈之下,我只得用胳膊揽住娘亲肩膀。

也不再劝她,索性让她哭个痛快。

许久,娘亲才自行停止哭泣。

我从她手中拿过那方绢帕,为她擦干脸上泪痕。

一旁瞅着的杏儿方才开门出去,为娘亲打热水洗脸。

这里,我对娘亲说道:“娘亲,女儿昨天与贺兰将军一道,去了卫闵山……”

我一语未了,娘亲立刻失声惊呼道:“啊……”

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看向我。

“你去卫闵山……干什么呀?”

言语急切,含泪的目光之中,惶惑而又惊惧。

娘亲这种表现,顿时激起了我更大好奇心。

要知道,卫闵山苍凉荒芜。

并不是什么风景秀丽,闻名遐迩之地。

并且,娘亲一直都是居住阳陈郡总兵府的。

难道,她也知道卫闵山?

这卫闵山上到底有什么,令她一听到我提及,就惊惧失态到如此?

再想想齐光和老爹之间的言语古怪,我就更加想刨根问底了。

于是,我便缓缓说道:“女儿去卫闵山为弟弟和三妹请来一位授艺师傅,他叫齐光。”

娘亲呆呆的听着,手中下意识的,死死抓着那方被她自己眼泪打的有些潮湿的绢帕。

“此人叫齐光,一向与贺兰的父亲交好,是个罕见的世外高人。”

“不过方才,女儿与爹爹在前厅恭候这位师傅时。”

“女儿听齐光话里的意思,他和爹爹,竟也时旧识。”

娘亲慢慢的把有些失神的眼睛看向我:“这个齐光……是不是戴着一个古怪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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