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行礼道:“义父,今晚不全是孩儿一人之功。”
“想来,也是父亲之福。”

“多亏孩儿在路上,遇见一位本事大的要命的高人。”

“若不是她带着孩儿一起赶路,我现在还只能在半路上。”

李阔海惊奇的“噢?”了一声,急忙问道:“那位高人和你一起来的吗?”

“她在哪里?快快给为父引见,我好重重拜谢她。”

枭姥其实就站在李阔海马头不远的地方,但是,她的身子实在太矮小了。

李阔海自顾往高过马背的地方看,哪里能看得见什么“高人”。

我生怕鬼精古怪的枭姥会因为李阔海无心的不恭而生气。

现在,与蓝冰雪魔的较量还没开始呢。

我留着阿雅的性命,就是为了能和那个女魔头决一死战。

当然,前提必须是要得到枭姥的相助。

现在,我已经领教了枭姥的功力强大,不容小觑。

此刻,她要是突然翻脸,拂袖而去。

明天那个千年老妖打上门来,向我要徒弟,那我真的要死的很难看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来得及询问。

萍水相逢的,枭姥为什么会自告奋勇的。

定然要救我于水火,帮我去打残蓝冰雪魔?

我并不是不想弄清楚这个疑窦,只是方才乍一遇见枭姥。

说是来不及询问,更多的也是不敢多加询问。

我忌惮着她模样的古怪,身上功夫的深不可测。

深恐自己一语不妥,会令她拂袖而去。

此刻回头想想荒野里,枭姥对我说过的话,我觉得。

这个枭姥和蓝冰雪魔之间,应该是有着一定渊源的。

鬼知道,这两个差不多一样可怕的魔头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恩仇?

我相信,枭姥并不是真正的想要独孤求败。

只是百无聊赖,想籍着一个莫名其妙由头。

去寻找一个久闻大名的,武功盖世的人比划比划。

于是,我慌忙用手引导着李阔海的目光。

高声引荐道:“义父请看,高人就在这里。”

“孩儿现在已经拜这位高人为师了,一日为师,终身是父,请义父不必和师傅见外。”

又对枭姥说道:“师傅,这位是西秦驻守边塞的李阔海元帅,徒弟的义父。”

李阔海这才顺着我伸手示意的方向,往枭姥站的地方看去。

他的脸上,立刻便有些不加掩饰的失望。

好像不相信,这么一个鸡皮鹤发的小老太婆,会是什么高人?

不过,他似乎瞬间转念,觉得我们今晚及时的出现,确实蹊跷。

身为驻扎在边塞多年的大将军,李阔海也知道。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大荒之中,往往藏龙卧虎。

越是古怪的人,越是不能怠慢。

一念及此,李阔海便索性顺水推舟,翻身下马。

一边给枭姥抱拳施礼,一边口中煞有介事的说道:

“这位师尊,在下李阔海有礼了。”

“师尊既是不嫌弃,收了我们庭宇为徒,本将就更加应该拜谢了。”

枭姥的神情,瞧着好像对李阔海似有所知。

但她也并没给李阔海还礼,只是抱着怀里的拐杖,甚为无礼的站在那里。

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道:“李将军请了。”

“老身荒野之人,不足挂齿。”

“今夜见这月色甚好,就陪小将军凑凑热闹而已。”

李阔海却仍犹抱拳,用万分感激的语气。

倒是极为真诚的说道:“师尊哪里知道,得亏我西秦洪福齐天。”

“若不是您和庭宇及时赶到,燕阴口和我们诸多人等,恐怕已经化为粉霁了。”

“请问师尊尊姓大名,本将定当向殿下禀报,嘉奖师尊相助之功。”

李阔海的话听在枭姥耳中,可能并没有什么。

一个差点城破被屠的守将,对她这样一个拯救自己军队于水火之中世外高人。

当然会感激涕零,诸般许诺。

只是,像她这种已经超出了俗世之外的古怪之人。

如此尔尔之语,于她来说,不过是几句假色客套的泛泛之辞。

枭姥不在脸上直白地表示嫌弃,口中毫不客气地出语鄙夷,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

可是,听在我的耳中,却不啻于普天之下,最美妙的天乐福音。

因为我在李阔海的话中,分明已经了“殿下”二字。

尽管李阔海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他的语气却足以使我感觉到,简渊不仅仅还好好的活着。

而且,他还在统领指挥着整个西秦边塞,和蛮夷大军做着顽强的斗争。

看来,蓝冰雪魔真是一个极有操守的女魔头。

她真的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胡乱掺合到柔如西秦两国之间的纷争之中。

如此一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对那个女魔头的恶念,忽然便消减了许多。

狂喜转念之间,却听见枭姥嘎嘎笑道:“嘎嘎嘎……李将军言过其实啦。”

“老身无名无姓之人,叫我枭姥便可。”

“我老婆子不过与小将军有缘相遇,举手之劳,并无寸功,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嘉奖么,老身就不要了……”

李阔海心里,其实并不想和这个古怪的老太婆继续啰嗦下去。

此刻,兵荒马乱的燕阴口内外,还有很多事情亟待处理。

他张口便欲打断枭姥的喋喋不休,准备和她客套虚辞几句,好赶紧脱身离去。

不料这时,一个千夫长跑步过来。

向着李阔海站定身子,才大声禀报道:“启禀元帅,那些俘虏如何安置?”

“是不是全部砍下头颅,就地寄存?”

千夫长的高声询问堵回了李阔海的话,也打断了枭姥口中,还想说的什么。

我知道,军中一向都是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对付战败投降的俘虏。

无论是西秦王朝还是柔茹王庭,向来都是以斩敌虏首级多寡向朝廷申报军功的。

他们的皇帝或者可汗都深信,这样的话,在打仗时,每个兵士都会拼死向前的。

更不会轻易被敌人俘虏,因为反正都是死。

不若奋勇向前,如果打败敌人,生存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对这种残忍的军中行为,一直都很有微词。

只是,我向来觉得自己人微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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