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方豁然而亮,我心中方才顿时大喜过望。
谢天谢地,总算跑出了这片梦魇一般的大森林。

前方,也许就是我日思夜想的燕阴口了吧?

未等我向雪狼王表示嘉奖,我却又惊讶不已的发现。

它虽然带着我跑出了这片森林,却把我带到一个竟是四处无路的断壁前。

雪狼王早就停住步伐,静静地站在森林边缘的断壁之上等着我。

断壁下面,有微微的洇氛白雾,淡淡的飘上来。

很显然,这里是一个地壳突然断裂开来,急遽之中,坍塌形成的幽深峡谷。

从这边的断崖之上,隐隐可以看见,对面突兀的荆棘丛生的诡谲地貌。

我大吃一惊,停住疾奔的脚步。

怔怔的看着雪狼王,很是迷惑不解。

难道它也会迷路?我是绝对不怀疑,它会故意把我引向歧途的。

可是,眼前无路可循的巉岩断壁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

我不禁心头大急。

举目放眼四处看去,这条峡谷幽深而又绵长。

即便可以隐隐看见对面山崖,想要跨过这条幽深的峡谷,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不明白雪狼王把我带到这里什么意思?我们又如何能通得过这条峡谷?

此刻,雪狼王却面朝断崖,似乎在凝神沉思。

我看着眼前的巉岩断壁,不由得向它问道:“你来的时候是从这里来的吗?”

“你想带着我从这里通过?翻过那边的断崖,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燕阴口了?”

仿佛是回答我的问题,雪狼王忽然对着面前的峡谷,竖起耳朵,耸身发出一声长长地嗥叫。

不知为什么,它的这声嗥叫听在我耳朵里,竟没有丝毫的狼王杀气,却满含思念和悲伤。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是因为我自己心境的原因。

因为我自己现在的心中,就是满含思念和忧虑的。

但是,让我惊讶不已的事情发生了。

很快,在幽深的谷底,竟传来一声同样长长的狼的嗥叫。

只是,那只狼的嗥叫声里,却包含着更多的伤痛和眷念。

我顿时张大了嘴巴,天,竟然还有另外一只狼困在这谷底深处?

为什么?

谷底的狼和雪狼王是什么关系?

难道,神兽一般的雪狼王也对被困在谷底的伙伴无计可施?

雪狼王听见那个凄厉的回声,顿时焦躁起来。

它开始转着自己的身子,痛苦的用自己的爪子刨抓地上的岩石,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瞬间,我明白了。

雪狼王把我带到这里来,不是要带我走什么捷径回燕阴口,而是要我帮它。

谷底的那只狼,显然是偶然不小心跌下去的。

雪狼王对其如此眷念牵挂,焦躁揪心。

唯一的解释,那只狼肯定是它的妻子,曾经被简渊暗算过的狼王妃。

如果是一只小狼的话,在断壁前打转的,就不会只有它自己了。

可是,作为狼王的妻子,这只母狼也应该是很出色的。

为什么会如此莽撞的跌下峡谷呢?答案是没有的。

眼前的现实就是,雪狼王把能解救它爱妻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

所以,它才专门的等着海岸上,等着我的归来。

然后,又无比信任的把我带到了这里。

我俯下身,对焦虑的雪狼王安慰道:“不要着急,下面是你的妻子吗?”

“放心,我一定会设法把它救上来的,相信我。”

雪狼王一双灵慧的眼睛牢牢的盯着我,似有泪光闪烁。

我打量着脚下的巉岩断壁,很快就放弃了徒手攀缘下去的想法。

这个崖壁实在是太险峭了,并且苔藓丛生,陡滑无比。

在这样一个简直无立足之处的崖壁上,有力也无处使。

若是单单徒手往返,我还有几分把握勉力而为。

可是,就算是我下去了。

待会,还要抱一只可能是已经受了伤的大狼。

再攀援上来,实在是难保万无一失啊。

我放下手里的龙首琴,开始四处寻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供我攀缘往复的简易材料。

方才疾奔之中,我看见有很多参天古树上,都寄生各种粗大的葛藤。

想来,我只有拿这些唾手可得的葛藤做攀援工具了。

通过比较,我发现那些葛藤有的太脆弱,有的又太粗重。

很快,我发现一种浑身生着尖锐细刺的葛藤,韧性特别的好。

但是,它浑身却又生满戒备的尖刺。

手摸上去,扎得人手指和掌心,毒辣辣的疼。

便是我身怀万钧之力,也没办法去对付这些密密麻麻,细小的东西。

想要完全的剔除这些尖锐的细刺,只有一个办法:把这些藤条全部剥皮。

可是,这些藤条一旦被剥去了厚实的外皮。

又会完全的失去了柔韧结实,成了一根只余白色松脆绵软芯杆的无用废物。

看来,有用的东西,总是不那么轻易便让人取得来使用的。

如果你想要,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不就是一些些细刺吗,又不至于死人。

比起我在涵谷潭边,被蓝冰雪魔双掌发出的罡力,击打的浑身血肉淋漓总要好得多吧?

别说是为了雪狼王,只要是为了拯救一个生灵。

再大的苦楚,也值得我去忍了。

我着咬牙,发狠一般,四处采拽下许多这样的葛藤。

又一根根拖回到崖边,然后,把它们仔细的扎接在一起。

我顾不上双手毒辣钻心的疼痛,嘴巴里吸溜着凉气。

再反复较试它们的韧性和拉力,确保万无一失。

在我采拖藤条的时候,雪狼王则一直跟着我。

不停跑动,陪我来回拖运葛藤。

它其实并不能真的帮我做些什么,却不肯自己站在那里等待一会儿。

好像它跟在我后面奔走,就是和我一起工作了似的。

由此可见,它对自己妻子的眷眷情深。

到了最后,我疼痛不已双手,已经被藤条上无数的细刺扎的麻木了。

终于,一条染着我双手斑斑血迹的藤索被我结好了,

看着这条染血的藤索,我突然想到了方才在碧海深处。

幽兰姑姑割掌滴血,用自己的鲜血为我搭建的花草索桥。

心中,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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