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里,那些准备劫掠的柔如军士,几乎没有幸存的了。
如果有,其人实在是可以额手称庆,感谢神佑的。

少顷之后,房脊上面的强弩手似乎也停止了攻击。

一片混乱之中,几乎晕头转向的阿雅方才如梦初醒。

顿时想起自己同样带着出色的弓箭手,竟没有好好加以利用。

关键时刻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倒让敌人轻易的得手。

战火之中,恼羞成怒的阿雅立刻大声吼叫着。

迅速的收拢集结起仍在混乱之中的部队,喝令对那些被封牢的民房展开攻击和焚烧。

终于,柔如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开始对着早就空无一人的房脊射出成排的弩箭。

飞蝗一般的箭矢呼啸着,疾风骤雨一般,击打得房脊上的砖瓦火花四溅。

紧接着,阿雅便令他们的军士也开始在涵谷关里四处点火焚烧。

于是,整个涵谷关中,冲天的浓烟彻底滚滚而起。

浓烟中,阿雅赫然发现一队人马在前面奔逃。

阿雅如获至宝,牙齿咬的咯咯响。

大声命令道:“抓住他们,碎尸万段……”

但是,那队看似惊慌失措的人马,却只顾在涵谷城里绕来绕去。

阿雅带着她大队的人马跟着后面,就像捉迷藏一样,始终无法撵上。

阿雅彻底被惹急了,暴跳如雷。

她一时性起,竟然丢下自己的大队人马。

不顾一切的轻敌冒进,径直单枪匹马的去追赶前面的敌人。

就在阿雅快要逮住那支队伍的尾巴时,忽然那些人人影一闪,突然之间连影都没有了。

阿雅使劲的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眼花了?

但是,她自负艺高人胆大,绝不会相信白日见鬼的事情。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停留自己战马的脚步,继续向前追赶。

正在疾驰间,阿雅忽然觉得自己的坐骑一个可怕的趔趄。

头一晕,顿时马失前蹄。

眨眼间,连人带马,不由分说的翻滚着。

跌进一个伪装得十分巧妙的,可怕的巨大陷沙坑里。

这个涵谷关地处戈壁,关里有许多巨大的天然陷沙坑。

它们给当地的居民带来了极大的安全隐患,总是时不时的摔进一个孩子,或者掉进几只牲畜。

为了当地军民的安全,一般这些陷沙坑总是被设置了明显的安全警示,围置着栅栏。

所以,涵谷关里的军民平时都是知道哪里有坑?哪里安全?

见怪不怪,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起这些沙坑能有什么用?

当我们决定放弃涵谷关时,我和贺兰便不约而同的想到,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这些陷沙坑。

这些天然的陷阱比现挖的陷坑可要省劲多了,若不好好加以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但是由于这些沙坑的分布,这里附近根本就没有居民。

想要把敌人引到这里来谈何容易?

所以我们便趁阿雅攻击燃烧民房时,让事先安排好的几十个身手矫捷弟兄。

佯装是被他们赶杀出来的,向这片伪装好的陷坑跑过来。

说实话,我们事先也只想陷进一些柔茹士兵。

想着,尽可能的多诛杀一些敌人也是好的。

根本就没想到,他们的主将竟然会愚蠢的自投罗网,跌落进去。

以阿雅的心智功夫,正常情况下,她或者根本就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退一步说,她就是身先士卒。

不小心马踏沙坑,也不会摔得这么惨。

以她的强大功力,完全可以轻易的振臂奋出。

但是她犯了为将者的大忌:骄傲,轻敌,爆怒。

一个本领再高的人,因为骄傲而轻敌,因为轻敌而易怒。

一旦怒火攻心,就会丧失理智,辨别应变能力就会大大削弱。

我的戏弄,民巷里意外的暴烈袭击,找不着对手,都让阿雅恼怒异常。

所以一瞄见敌人的影子,她就红了眼。

红了眼的阿雅就被那么几十个敌人牵着鼻子跑,完全的丧失了警惕。

结果,便毫无防范的,马踏陷沙坑。

这陷沙坑一旦跌落下去,是非常凶险的。

那些坑里全部是柔软无底的细沙,它们就像海水,托不起任何有分量的物体。

如果不挣扎还要好一些,越是挣扎,那些细沙下陷的速度就会越快。

鬼都可以知道,人马一旦落进去,想要生还谈何容易。

身怀绝世武功的阿雅,稀里糊涂落入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可怕而又悲哀境地。

那些跟着他们首领后面追击的柔茹兵士们,眼睁睁看着阿雅骑着战马。

一个疾速的倒栽葱,重重落入了陷坑,立刻齐声呐喊着围了上来。

当他们看清首领掉落的竟然是戈壁中,最可怕的陷沙坑时,顿时都傻了眼。

这些常年在大荒边塞上生活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这种沙坑的恐怖。

别说一人一马这样可怕的重量,便是一只幼小的羊羔。

一旦掉进这样的沙坑,也只有一种命运,被黄沙全部吞噬。

而更恐怖的是,阿雅完全没办法控制她的战马不要挣扎。

这匹战马的拼命挣扎,直接导致阿雅脚下的黄沙呼啸着往下陷落。

但是阿雅毕竟不是普通人。

在一惊之后,她就迅速的做出了判断。

脚下的细沙在战马的拼命挣扎下,以惊人的速度陷落。

瞬间,便把阿雅连人带马跌落至坑下几十米。

幸亏战马的体积庞大,带落的沙坑还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阿雅便蓄尽全身之力,借助马背为支点,奋力向上跃出。

只她脚下这用力一沓,沙坑深处,立刻便传来一声可怕的闷响。

旋即,满身沙尘的阿雅一跃冲天而出。

她的战马,则彻底坠入黄沙碧落,深不可测之处了。

死里逃生的阿雅,真真切切的受到刺激了。

她尘沙满面,盔甲不整,满面尘沙。

跌落在陷沙坑外面的砾石地上,以手触地,单膝跪着,默怔良久。

然后,方才吐出满口的黄沙。

低低对所有用担心眼光看着她的部下命令道:“撤……”

涵谷关彻底的成了一片废墟,不仅仅是西秦和柔如眼中的鸡肋。

简直更成了蛮夷人心中的负累和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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