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站在一群家丁身后摇着折扇的蒲公子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盯着长乐观察了半天,终于迈开他自以为非常仙姿飘渺,实则虚浮又装逼的四方步排众而出。
“官差大哥,翠花就一乡野无知妇人,莫要整这么严肃,瞅瞅,把人都吓坏了。”

长乐急点头附和。“蒲公子说得是,民妇就是无知,民妇知道错了,求官爷开开恩,莫要问罪民妇,求官爷开恩呐……”

“这个……”官差一脸的迟疑。

蒲公子和事佬儿般及时接口。“官差大哥,其实这要是换个说法,赵翠花除了无知,她发现金矿也算有功,不如就功过相抵了吧?”

官差眼睛一瞪。“这怎么能相抵?她可是拿了不少本该属于官府的金子,还鼓动村民……”

蒲解惑扇子一抬,一派潇洒地打住了官差的话头。“话也不能这么说,翠花她这是无知,不知道金矿那是官府的财产,她叫村民去捡金矿石更说明她没私心,只是想让自己的村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刚才村民们也都说了,她

自己都没再去捡矿石,试问,一个妇人能够有如此的胸怀是否也算难得?

翠花要是知道只有官府才能采这金山的矿石,估摸她会直接报到官府的,是也不是?”

这台阶给的那叫一个高大上,长乐赶紧顺杆爬。“是是是!民妇要是知道,民妇保证一早就报到官府!”

那蒲公子又开始装逼。

“官府是为了百姓能够生活得更好而存在,翠花意外捡到几块金矿石赚了钱,她把消息告诉村人也是为了村人能过得更好,其实这并不触犯王法。

她这般有情有义又有胸襟的女子并不多见,金山上矿石她实际上也只是无意中拿了那么一点点,官爷们就不要和她计较了吧?”

蒲公子这一番长篇大论论得虽说没什么实质性的道理,可却把那两个官差说得连连点头。“行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县衙大老爷深明大义,念在她也不是出于什么私心,并不打算计较这无知妇人犯下的那些荒唐事,只要她打开院门让咱们进去搜一搜,没

有再私藏金矿石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长乐闻言立马打开篱笆门,可她身边大黄凶巴巴龇牙堵在门口,那几个说得冠冕堂皇的东西硬是没敢进!

僵了半晌,还是那一身白衣飘飘的蒲公子笑呵呵开了口。

“翠花,先把你家这狗拴一下吧?咬着官差大哥那你可就真犯王法了!”

装了半天无知妇人的长乐赶紧点头哈腰跑去找了根草绳,把大黄脖子上系了一圈,又伸手搂住它脖子跪坐到地上。

“官爷,它不会咬人的,你们来搜吧,我昨儿个没去捡石头,其实家里真的没有……”

几人并不听她解释,推门进了院儿,在泥巴屋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细搜了一遍,连院中泥土稍松的地方都给挖了,没找到一块金矿石,这才罢手。

“你这民妇,以后不可再如此莽撞了,记住了没?”

长乐赶紧点头。“记住了,记住了,民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实则某女倒是不怕这些人在泥巴房子这里搜什么金子,怕只怕这些人万一不死心,跑到屋外树林里再搜一搜,那她那几块地可就要暴光了……

官差没找到金子,转身就要走,偏生那扑街货却又多事,瞅了瞅这家徒四壁的泥巴院子,皱眉看向长乐。

“这不对呀!按说你卖了些金矿石,不至于家中穷成这样吧?”

他这么一问,官差立即停下脚步怒斥出声。“你这妇人,是不是把家中财物都藏起来了,说!”

长乐吓得全身一抖,大黄立马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鸣,倒吓得那官差后退两步,腰间长刀差点没拔出来!

蒲解惑轻笑安抚。“都别激动,翠花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长乐鼻子一抽就哭了起来。“是我婆家,我婆婆皮氏泼辣是村中出了名的,不知为何她总见不得我和我家相公过得好,带了人上得山来,把家中粮食啥的全都给抢走了!

不信各位官爷可以去村中项家瞧瞧,还有我相公猎到的羚羊,你们瞧那圈都空了,还有我的被子,还有我的粮食……”

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官差可不想管,忙摆手制止祥林嫂上身的女人。

“那是你们自家的事,自己处理吧,以后记得,不可再见到财物就犯糊涂了。”

长乐连连躬身点头。“民妇知晓了,各位官爷慢走,记得下山莫走那条明显的小路,我先前为了防野兽在那里埋了些陷阱,莫要伤么官爷们才好。”

提起这个长乐就是为了防止那蒲解惑等下再找后帐,这人来者不善,她只盼一次把啰嗦隐患全都解决掉!

果然,官差又顿了顿脚步。“日后莫要把陷阱埋在人走的地方,万一伤到人你也是要负责的!”

长乐诚惶诚恐。“是是,民妇知晓了,日后一定注意。”

没有法律规定猎户不能在山上挖陷阱,而且这石山素来荒芜,人迹罕至,官差也不好说她挖陷阱就是为了害人,只能警告一下便匆匆走了。

金山上事多,其实要不是蒲解惑执意要来这边看看,衙门的人也没多在乎赵翠花捡走那点石头,占领石山马上开采才是关键!

可蒲家和县衙大老爷是直系亲属不说,这金山的事还多亏了蒲解惑提供消息,官差得到的命令就是要听任这蒲公子差遣。

只是官差走了,蒲解惑却还没走,扬手把家丁也都打发出了院外,这才双手撑膝看向还跪坐在地的小妇人。

这个时代女人因为下裳内多半中空,因此尴尬,无论坐行,都尽量避着男人,长乐这姿势倒也不惹人生疑。

“赵翠花,那项大郎对你可好?”

这话问得可就有些逾越了,长乐索性也不抬眼,抱着狗脖子点头。“我相公待我甚好。”眼前人意味不明地干笑两声。“这里没外人,你也不用再藏着掖着,我知你过去对我的心意,所以我也不绕圈子,刚才帮你不是因为你心善让人感动,我只是出于私心,毕

竟,我们俩过去有那么些情分在的!”

长乐仍不抬头。“不知公子究竟想说什么?”那自命风流的扑街货却是拿着扇子挑起了她的下巴。“小娘子真的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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