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住恐惧和颤抖,低低的对面前完全陷入疯狂的女鬼说:“你跟她做交易,你忘记是她害死你的吗?”
闵采尔听了我的话,极尖利地嗤笑了一声,女鬼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在我的眼前徒然地张牙舞爪,却根本没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而我身下的血,越来越多了。

我深吸了口气,试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女鬼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一样,对着我原本坐在地上的位置撒泼动作,根本没注意到我已经换了位置。

我心里又惊又惧,向着闵采尔的方向问道:“是你搞的鬼?”

“废物东西!”闵采尔低低骂了一句,忽然神经质地大哭起来:“你杀了她,杀了她啊!”

怎么回事……这两个女人和女鬼,为什么都像是精神不正常了一样……

我努力稳住心神,摸着黑朝大门的方向走去,依然像是走在雾里头,摸不到房间的尽头,难道许夫人的鬼魂已经这么强了?不可能啊,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还一副被闵采尔耍的团团转的样子?可闵采尔早上被女鬼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

我心里头的疑问一个接一个,闵采尔却又低低向我的方向哭泣,凄惨地小声喊我:“刘怜,求求你,救救我,我的孩子没有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的话吓了我一跳,我抿住嘴唇,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看过去,果然,血迹是从闵采尔的身下流出来的。她就那样大叉着双腿躺在躺椅上,从她的腿间源源不断地往下流着发臭的血液和血块。

她怀孕了早上还跟许海元行房?现在这,应该是流产了吧。

我蹭蹭蹭地往后退了几步,满是嫌恶。闵采尔根本不理会我说没说话。她也像疯了一样对着空气胡言乱语。一会儿乍着双手凄厉地让许海元还她孩子的命,一会儿又像是极度害怕一样抱着头求葛凌别杀她。

这时候知道求葛凌别杀她了?我冷笑着撇了撇嘴,她下手杀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会有今天?转瞬间我也幸灾乐祸不起来了。

——她们两个绝对都已经疯了,可周冲去哪了?这么长时间他就没有发现不对劲?我咬着嘴唇,心急如焚地四处乱走,这个房间就像是被封闭住了一样,不但一点自然光都没有,连门窗也都消失不见了。不,这绝对不可能是她俩能搞出来的东西,不然以周冲的能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的处境……

一时间我的心里满是苦涩,我忽然意识到,就算是葛凌强暴了我,将我带入了阴森恐怖的鬼的世界,可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在期盼他来救我。

然而每次他都没有出现过,无论是我被溺死鬼缠住的时候还是我被女鬼和闵采尔囚禁住的时候,葛凌他真的没有来救过我……

这么想着,就连不久前那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的欢爱都成了讽刺。

我逼着自己冷静,逼着自己想葛凌他到底哪点好,让我这么饱受折磨?

他霸道偏执唯我独尊,冷的时候像冰一样,暴怒的时候又戾气重的吓人,甚至连刚刚认识的周冲都比葛凌对我要温柔体贴。我到底是犯了什么贱非要对他念念不忘?仅仅是因为我给他生了个强暴的产物?

越想我的心里越是愤懑,我死死地咬着唇,连嘴唇被我咬破了都没有感觉到……

我的血滴在了地上,也停留在我的口腔舌尖,苦涩,腥甜……

我呆呆地站在黑暗中,耳边充斥着一人一鬼疯癫凄厉的呼声,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每次都因为他的一丁点儿温柔而心软,每次又都被他冷酷地说扔就扔!

他强暴我,生下了鬼胎,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等待着皎皎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专制!自私!冷酷!无情!

我越想越气,头脑里就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满满当当的都是怒火,可模糊中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刘怜!”

我迷惑地抬起头,下一瞬间在耳边响起的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

“轰——”

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阵风直接拉扯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有什么刺眼的东西顺着我条件反射眯起的眼睛进入了视线中。

光!是光!

刚出黑暗的我一下子看了强光,脑袋里一嗡就陷入了短暂的失明,可我激动地想爬起来,却听到周冲急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怜,你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我没事,又问周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冲不清楚房间里头的情况,只能沉着脸说我进去了大概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面一直没有动静。他拍门我也没有回应,他本来就不放心让我单独跟闵采尔和许夫人相处在同一个屋子里头,我久久没有出来他就猜到里头可能出了事。

邪门的是他放在闵采尔身上的符咒也没了回应,休息室的大门像是被焊住了一样死死打不开,他敏感地感觉到屋子里头鬼气暴走阴气蒸腾,情急之下直接把门炸开了。

听他讲完,我的眼睛也差不多适应了外头下午的光线,我揉了揉眼泪,往旁边望去。

果然,我们身边一片狼藉,一楼单独成栋的休息室大门被整个炸飞,露出了半面墙体,里头的东西也都被炸的乱七八糟,一副刚遭了导弹袭击的样子,不远处还有一大批保安匆匆赶来,还有不少住在岛上酒店的住客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闵采尔和女鬼呢!

我突然想起来这两个人鬼,急忙四处看着,可除了躺在一片废墟中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闵采尔之外,我根本找不到女鬼的影子……

周冲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躁,沉声说,许夫人是新死的鬼,本来就不强,刚才大门炸开后阳光照射进来鬼气消散,她直接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在阳光下灰飞烟灭了。而闵采尔,八成是活不了了。

我的手抖了一下,颤声跟他说闵采尔好像怀孕了又流产了。

这时候周冲又表现的冷静异常,他淡淡说本来怀孕就不宜行房,闵采尔又不顾伦理道德大早上的跟金主在床上欢爱,这胎流掉也是必然,让我不要可怜她。

我本来也不觉得她可怜。这个女人手上沾着两条人命,而且仔细算算,连葛清的死和这个胎儿的死都跟她有关系。

真的是死不足惜。

我这么想着,周冲却又语气小心翼翼地问我在房间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迟疑,也没有隐瞒,事无巨细地把房间里头诡异的雾、摸不到尽头的四面还有闵采尔跟女鬼刚开始还清醒打算杀了我借尸还魂、之后却突然莫名其妙地疯疯癫癫的事情都告诉了周冲。

周冲也皱着眉头,想不出为什么她们精神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不正常。

我被周冲扶着,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的坏事一遭接着一遭,我实在是从头到脚的疲累,大脑也没法正常运转去思考这些事情为什么那么邪门。

不过自从碰到葛凌之后,我身边的事就没有消停过,我竟然隐隐开始习惯了。真的是被虐多了,连受虐都成了习惯……

这么想着,我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周冲肩膀上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又是已经到了晚上,我最近连生物钟都颠倒了过来,看着窗外的月光没有半点不适应。

或许是怕我再出事,周冲干脆就没有走,一直留在我的房间里看着我睡。见我醒了,他明显也松了口气,叫了总台的服务员送了点吃的过来。

我虽然有些尴尬,可到底是小命重要,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拼命祈祷葛凌忙的要死不会过来找我。

这一幕万一被他看见,不知道他又要搞出来什么腥风血雨。

服务员推着车子过来,刚拿下来一碗粥,我胃里头就是一阵翻滚。

我勉强笑着拒绝了白粥,跟周冲说我喝不惯白粥,心里却知道我是被怀孕期间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白粥给吓怕了,对白粥产生了心理阴影。

周冲以为我只是单纯的挑食,没有在意,又给我拿了碗精致的小馄饨。

我就这勺子一口一个地吃着鲜香可口的虾仁小馄饨,胃里头有了暖乎乎的食物,大脑也开始运转了起来。

“能知道她们到底是为什么变得那么不对劲吗?”我吃的差不多,囫囵着问旁边没有吃东西,看着我吃的周冲。

周冲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他也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闵采尔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或许是因为她生前做了罪大恶极的丑事,阴司的勾魂来的极快,几乎在她死的一瞬间就勾走了她的鬼魂,她连像许夫人一样化成鬼报仇的希望都没有。

我又问周冲打算怎么处理后边的事儿,毕竟闵采尔是个不大不小的演员,还刚拿了影后,有点人气。

周冲阴着脸,显然心情不太好。

怜香亭是他的产业,闵采尔死在岛上,又弄出了个小爆炸,他怕是不好交代。

周冲淡淡告诉我,他会对外公布是闵采尔怀孕期间被许海元强行要求行房导致的下身急性大出血死亡,至于爆炸,跟闵采尔的死没有关系,只是岛上正常的物业管理,对老旧的下水管道进行爆破疏通而已,反正也没有其他伤亡,具体什么事情,发生在他的岛上就还是他说了算。

我对危机公关不太了解,但是看他一副已经安排好了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反而是周冲在说完这堆情况之后看着我,一副还有话说但是犹豫不决的样子。

其实我也看出了两三分他的意思,就直接问他到底有什么话说。

周冲这才告诉我,最近天象不太平,如果要超度鬼婴,必须尽快,最迟也要明天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不然到时候恐怕又要节外生枝。

我心里头也没底,悬的要命,可想了想,我还是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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