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英气得整个脸色通红。
她一个瘦巴巴的黄毛丫头,居然是陆沉的未婚妻?

陆沉以前从未说过自己还有未婚妻这件事情啊!

想到这里张雪英心里一阵火大,放下去的鞭子又竖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看到张雪英的动作,欧阳先生走近一个大步拦在汉生前面。

欧阳先生丝毫不顾张雪英难看的脸色道:“除此之外这位汉生姑娘还是我的准徒弟,我此番前来就是来找她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与汉生先走了,张大小姐请便。”

随即欧阳先生回头,给汉生一个眼神示意。

汉生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些端倪,似乎这位欧阳先生口中的张大小姐与军中关系匪浅。

如果在军中纠缠,自己占不到便宜。

看到欧阳先生的眼神,汉生立刻会意,从善如流地跟着欧阳先生去了炊事营后面不远处的军械营。

这账,日后再算。

张雪英眼睁睁看着欧阳先生带走汉生,想起欧阳先生是父亲千叮万嘱要客气礼遇的人,也不好发作阻拦。

这些年在父亲身旁,她的性格已略有所收敛,已经晓得对于大多数的哪些人可以随心所欲,对少数的某些人得稍稍做出妥协。

来到熟悉的军械营,入眼看到的便是自己改良过的霹雳车。

欧阳先生似乎是知晓我心中的疑虑,解释道:“这位张大小姐乃是张仪大公的独女,脾气出了名的任性骄纵。此次前来金城大约是良辅受了伤前来探望,张小姐与良辅有婚约。张仪大公之前从来不许小姐外出,这回大约是真动了嫁女的念头,竟然没有反对。”

汉生了然,原来是孟神机的未婚妻。

孟神机摊上这么个未婚妻,想必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吧。

皮鞭,滴蜡,红衣。

汉生恶趣味地脑补了一系列故事。

又想到刚才自己挨的那一鞭,虽然没有痛感,但外衣背后破损了一条长口子,正是她留下的鞭痕。

又要劳烦小月季替自己缝缝补补了。

汉生想起来张雪英飞扬跋扈的样子就是一阵厌恶。

“对了汉生,我欲收你为徒一起负责军械制造,刚才我对张小姐说的时候你可没有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

欧阳先生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汉生一愣。

之前欧阳先生提到这个提议的时候,自己觉得没有时间便拒绝了。

而目前金城之战已经结束,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距离下一战雁荡关还有三个月。

自己反正也留在军械营中,认欧阳先生为师也不是坏事。

汉生思考了一下,便点点头同意了。

欧阳先生见汉生点头,笑得十分开怀,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又脸色严肃起来。

“在你拜师前,我还要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和巨墨门的人有没有联系?”

又是巨墨门。汉生开始好奇这个门派。

想到了之前听孟神机提起过的,欧阳先生多年前欲入巨墨门被拒绝一事,汉生一笑。

估计欧阳先生觉得如果我是巨墨门的人面子上过不去吧,很幸运的是,我并不是。

于是汉生反复再三保证,自己与巨墨门没有任何关系。

欧阳先生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重新开怀起来。

随后汉生对着欧阳先生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师礼,正式成为欧阳先生的弟子。

尽管自己背过《太乙画箴》里的军械篇,尤其是在八部轮回修炼到第一层记忆力大增后更是倒背如流,但是实地应用方面,欧阳先生是自己当之无愧的老师。

拜师礼结束后,汉生便随着欧阳大师进了营帐,欧阳先生也不藏私,直接将营中大大小小的军械图样递给汉生,让她熟悉一下目前秦阳军中的军械配置。

此时在军营的另一边,马场里的小巫突然感觉到了胸口一阵不适。

他紧紧捂着胸口,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

隐隐约约带着不安。

这是他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第一次,是一个白袍男子站在盛京城楼的顶端。一只手在空中挥毫,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场景模模糊糊,他那时只感到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淡漠。

他只记得那时白袍男子在空中走笔的顺序,隐隐约约根据轨迹辨别出了零星几个字:

门主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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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荡关外。

一条难得的溪流穿过长且陡峭的峡谷。

虽然已是冬初,此处山谷依然满目青翠,山中隐约听见鸟语啁啾。

若仔细看,层层青翠的山路中,有一条狭窄却干净到一片落叶都不见的小道。

顺着小道往山上走,能够看见高耸的树木中,露出屋檐一角。

一名青衣男子沿着这条干净的小道快速拾级而上。

男子右手佩剑左手佩刀,身后负了一个背囊,一路悄无声息。

行至半山腰,男子在一块一人高的山石之前停下脚步。

男子从被囊中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玉符,对着山石背后右下角的一块凹陷合上去。

山石渐渐发生变化。

“巨墨门”三个玄色大字,显示在山石正面。

男子见到这三个字,心里舒了一口气,同时神情肃穆地收起玉符,继续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少倾,山石上醒目的三个大字渐渐消失变为无色。

男子走到一个茅屋前,恭敬解下自己的佩刀佩剑,跟随守在茅草屋中的以为胡须花白的老者进了屋。

“这是金城的详情。”男子从背囊中拿出一封帛书,低头弯腰,双手将其托献于老者。

须发皆白的老者不言语,默然接过男子手中的帛书,一句话不曾说直接走出茅屋。

男子亦不更多废话,行礼后转身离去,按照原路下山。

片刻后,那座从外面看只有飞檐一角的庙宇内。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拈着这份帛书,颇不在意地轻轻来回翻动着。

“这下有意思了,天地气运终于要回归正常了,我闻到了力量的气息,它是如此诱人。”

脸覆面具的黑衣人温柔醇厚的声音传来,不疾不徐,如讲故事般娓娓道来,十分动听。

须发皆白的老者抬眼看了随意盘腿坐在的蒲团上的黑衣人,道:“南宫秋水妄图以一己之力阻挡大势,当年他们七个人联手,也不过勉强将太乙大阵封印,八百年来大阵依然能留得一线生机让后人寻得。如今八百年前那七个老东西,死的死隐的隐,小皇帝以为能瞒得住天下几时?就凭南宫秋水一人,螳臂当车何其可笑。”

言语之间,大有不屑之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那一手泼墨与画龙点睛的绝技,若在余下二人全力配合下,说不定还能为晋庭拼个几十年苟延残喘的气运。”

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捻胡须,笑道:“只可惜,不是谁都舍得下一身修为,来维持一个不成气候的烂摊子。君子不立危墙这个道理,那些老家伙比谁都明白。”

脸覆面具的黑衣人答道:“我们只管按计划行事就好。另外,让人留意破阵的那两人,尤其是那个小姑娘。”

须发皆白的老者应诺而去。

黑衣人独自盘腿坐在蒲团上,袅袅香烟自金兽升腾而起。

汉生?

有趣,有趣。

洁白如玉的手把玩着帛书,黑衣人没由来地想起那句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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