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纪大娘只是得了风寒吗?怎么就好不了呢?”
锦罗环顾四周,见没有旁人才,才低声道:“纪大娘是被纪管事一脚踹到心口窝了,大夫说是伤到了五脏,如今也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纪管事跟纪大娘不是一直都夫妻情深吗?缘何会做出这样没有轻重的举动来?”雪雁百思不得其解。

锦罗冷笑一下:“再怎么夫妻情深,到底也比不过新人的千娇百媚。我听说纪大娘生纪良的时候不幸伤了身子,不能……”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雪雁还只是个小姑娘,于是匆忙改口道:“总之是纪管事有了异心,以前在扬州,有老爷太太镇着,加上纪大娘深受先夫人器重,纪管事还能勉强克制。如今咱们远离扬州,天高皇帝远的,纪管事又管着这宅子的所有事情,自然就有那些不顾脸面的贴了上来。纪管事本就有了异心,自然顺水推舟了。不巧被纪大娘迎面撞破了两人的好事,争执之下,纪管事就一脚踹在了她的心口窝上,听说当场就吐了好几口血……”

雪雁听了之后只觉得异常恼怒:“即便是喜新厌旧,纪管事如此也太不念旧情了!他这样张狂,是觉得姑娘管不到他头上吗?”

锦罗叹道:“这些都是家事,就算是老爷在这都不好多管,更何况是姑娘?这些肮脏事你也别告到姑娘那里去,没的污了她的耳朵。我也没想到纪管事那样狠心,那天要不是纪良那小子借着办差的功夫过来瞧他娘,纪大娘怕是倒在地上咽了气都没人知道。”

“这样也太过分了!”雪雁愤愤不平的说。

锦罗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他又把来送年礼的徐管事给打点好了,怕是这事一时半会的也捅不到老宅去。我跟你说这些,是告诉你一声,万一纪大娘真的不好了,姑娘那里你帮纪良两个多说点好话。”

“这个姐姐不说,我也会做的。你放心吧,纪管事的手再长,他也伸不到姑娘跟前去。更何况,我估摸着他也不敢真的把事情做绝了,毕竟还有纪孝在老爷跟前伺候呢。”雪雁冷笑着说道。

锦罗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接着她又问:“我有阵子没去给姑娘请安了,也不知道姑娘最近好不好?尤其是家里又添了个小少爷……”

雪雁回道:“姑娘的秉性你还不知道?自打知道大爷降生的消息,可把姑娘喜的不得了,我们这些近身伺候的都拿了不少赏赐。就连贾家的下人们都知道姑娘最近心情好赏赐大方,去我们那的差事都抢着做,这还是咱家姑娘头回这么吃香呢!”说着,又笑道:“你放心,就是郑嬷嬷也很好,就是难免想念骨肉亲人。等有时间了,你还是去看看她老人家的好。”

“我也想去呢,只是这府里这大一大摊事,偏巧纪大娘又那个样子,我要是不再盯着点,还不知要被人沾多少油水去。你不知道,纪管事那个相好的,就是原本在这里看家的一个年轻寡妇,她男人前年才死了。原本是太太瞧她可怜,才给她派了京城这个清闲差事,谁知道她能做下这种没脸皮的事来!如今不但是想占纪大娘的位子,还想跟我争权呢!”锦罗也是憋的太久了,如今好容易见了雪雁,不免桩桩件件的都抱怨起来。

看来这个女子还真不是什么善茬呢!雪雁在心里嘀咕道,她正要出言宽慰锦罗几句,就听背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响了起来:“哟,咱们一个个都要忙的要死了,倒是李大嫂还有闲情在这里躲懒!”

说完,拿眼睛上下打量了雪雁一番,见她眼生,自以为抓到了锦罗的把柄,尖声道:“就算你们两口子是老爷器重的人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外头的阿猫阿狗弄到宅子里来。这个丫头瞧着就一身狐媚像,你可得小心不要引狼入室!”

“你!”锦罗虽是丫鬟,但是自小因为父母的关系在府里就没有人愿意得罪,一直也都是顺风顺水的,哪层听过这样的胡话,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雪雁看她的做派,就猜到她的身份了,于是低声问:“她就是那个寡妇?”

看到锦罗点点头,雪雁心里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姑奶奶正愁找不到机会惩治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冷笑着问锦罗:“这娘们是谁啊?怎的满嘴喷粪,这年关将近,说话也不注意些。”

锦罗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配合着回道:“这是徐平家的,如今管着这府里的小库房。”

库房一向都是极有油水的地方,雪雁心想看来纪管事还挺在意这小妇人,要不也不能给她这样大的权柄。

见雪雁沉默不语,徐平家的还以为她起了畏惧之心,不由得意道:“怎么害怕了?告诉你,别以为有人撑腰你就要混进府里来浑水摸鱼,想进林家的大门,得看我答不答应!”她自己很做了些下作不体面的事,还以为锦罗要跟她有样学样,因此一看到娇俏可人的雪雁就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敌意:“这几个门子可要好生审审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能放进来。”

雪雁一把拦住要发火的锦罗,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徐寡妇身前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徐平家的梗着脖子冷笑:“我说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穿的这样花枝招展的,不是想引男人注目是想做……”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徐平家的脸颊上。她年龄再小,常常练字做点心也练出了不小的臂力,这一巴掌下去,徐平家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徐平家的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的呢喃:“你个臭丫头,竟然敢打我?”

雪雁冷笑:“打就打了,还要挑日子不成?”前世看电视的时候她就超喜欢这句台词,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对别人说,感谢眼前这人,给了她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

“你,你这个疯子,我要跟你拼了!”徐平家的嚷嚷着,顿时就冲着雪雁扑了过来。

雪雁自然不会在那里干等着,就在她奔过来的时候,雪雁大声喊道:“来人那,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啦!”

徐平家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倒打一耙,觉得她小小年纪张嘴就是瞎话,更加认定她就是冲着这宅子里的爷们来了。这宅子现在是纪管事当家,肯定是冲着他来的……

这徐平家的以前并没做过什么粗活,就是丈夫死了也凭着自身“魅力”很吃的开,一直干的都是些轻巧不费力的活计,论起打架斗很来还真比不过前世练过跆拳道的雪雁。即使多年不练有些生疏了,凭着老本一时半会的也吃不到亏。

到这会,锦罗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还有点懵:这俩人怎么就动上手了?

她呆了片刻,便呼喊起来:“快来人那!救命那!”

话音刚落,就见李妈妈跟车夫跑了过来。这地正好离二门很近,刚才雪雁喊了那一嗓子就惊动了俩人,俩人一听是雪雁的声音都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看到雪雁竟然跟个小妇人扭打在一块,李妈妈也是有些惊讶。

锦罗轻抚着小腹,生怕雪雁会吃亏,连忙喊道:“李妈妈,快来帮雪雁把那个婆娘拉开。”

李妈妈当初能被出来跟着黛玉进京,其粗壮的身体占了很大的一个原因。她的个子比一般的男人都高,真的是人高马大的,几步跑到扭打的两人身边,一下就把徐平家的拽了开来,跟拎小鸡似的扔到一边。

按理说,这样大的动静早该惊动不少人了。只是纪管事正好没在府里,旁人对徐平家的都极看不上,有那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见她吃亏反而都悄默声的走了。

徐平家的被扔到地上摔了个屁股开花,她看了看李妈妈的块头,自觉不是对手,便对着锦罗恨声道:“好你个程锦罗,竟然还联合外人来欺负我,小心我告诉纪管事去!”

雪雁冷笑道:“谁告诉你我是外人的?告诉你,就冲你刚才骂我的那番话,你今儿这顿打就白受了。也不用劳烦你告诉纪管事,这事我会亲自跟他讨个说法。”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徐平家的见她神情坦荡,甚至提到纪成的名字丝毫不见畏惧,心里也开始打鼓。

雪雁轻哼一声:“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知道,等这件事结束了你去问纪管事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徐平家的抿抿嘴,决定要先找到纪成,于是一骨碌爬起来,扶着摔疼的屁股一扭一扭的跑了,跑之前还丢下一句:“有本事你这小妖精给我等着!”

等她走远了,锦罗有些担心:“你这样下了她的面子可不就是直接跟纪管事杠上了?”

“杠上就杠上,有理走遍天下。你听听她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竟然敢骂我不三不四……我可是姑娘的丫鬟,她骂我就是骂了姑娘,我只恨自己力气小,没把她门牙给扇下来!”

听了这话,李妈妈也猜到了大致情形,遗憾的说:“这女的一看就不是善茬,走道都带着狐骚味。我刚才就该陪在姑娘身边的,你这样小姑娘哪是她的对手。要是我在,不用你动手,一巴掌能扇掉她半边牙。真是可惜了……”要说来京城后,最让李妈妈不适应的就是,不能痛快的跟人斗嘴打架,毕竟是在亲戚家做客,要注意形象不是……

看到李妈妈颇为遗憾的样子,雪雁沉默不语:原来你是这样暴力的李妈妈!不过,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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