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明军大营。
“陛下,昨晚迁回扬州的四十万百姓皆已渡过淮河。”户部尚书张沧海揖道,“朝廷暂派的扬州府地方官员业已就位,正在各县安排重建。

“往应天府和湖广去的灾民都甚守规矩,每日能走十多里地,月余既能抵达。”

说到这里,他有些为难地望向眼朱琳渼,“只是,眼下扬州府的储粮只够再耗用十来天……”

“江西、福京等地征调的粮食到哪儿了?”

“回陛下,尚在运送途中。近来南方阴雨连绵,道路难行,臣恐粮米无法及时运到。”

“这倒有些麻烦。”

朱琳渼正思忖是否要再拨军粮应急,石霖忽然在门口禀道:“陛下,兵部郎中李晖求见。说是东番大捷了!”

朱琳渼大喜,没想到郑成功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的台湾,自己只用了不到十天即便攻克。

当然,这都源于他一直以来对水师的大力建设,拥有了一支能够跟和兰人硬撼的强大舰队。再加上后世先进的战术,以及他对历史的熟悉,有这么快的速度也不足为奇。

“快让他进来!”

“是。”

旋即李晖进屋叩拜行礼,又将一封红标信件捧给石霖,转身道:“陛下,这是兵部刚收到的邸报。东番大捷,毙红夷过千,俘四千余。”

其实他说的这些俘虏中,有一大半是和兰人招募的台湾土著。

朱琳渼接过邸报翻开,就见上面简要叙述了台湾海峡的海战和之后炮轰热兰遮和赤嵌城的战役。

邸报后半部分列出了此战丰富的战利品:中大型战船十四条,小船三十三条。各种尺寸的大炮一百三十九门。火铳两千八百支。甲胄、刀剑等物无算……

除了军器,大员的两座城中还囤有各种钱币折银七十五万两、鹿皮八万张、胡椒两万九千斤、甘蔗七万余斤、大米十四万石……

“这便好!”看到此处朱琳渼顿时眼前一亮,这么多钱粮,和兰人可真够富裕的!

他随即想起来,台湾自古土地肥沃,明末时分开始大量种植水稻,大米可是那儿的重要出口商品。如此看来,十四万石倒也不算太多。

有了这七十多万两银,以及十几万石大米,足以解决眼前缺粮的问题!

他忙问李晖道:“水师何时能返回崇明?”

“回陛下,”李晖揖道,“臣也不知具体返回日期,不过水师报讯之人提到,朱提督已率部北上,想来也不会太久了。”

朱琳渼点头,从大员到崇明的水路大约一千六七百里,以盖伦船的速度,十来天应该能到了。

他对张沧海笑道:“张部堂尽快去安堵灾民吧,不用为粮食担心了。

“不但有灾民的粮米,连北伐的耗用都足够了!”

等张沧海告退,他又召集众明军将领,吩咐做好随时北上沂州。

十一日后。

水师大队抵达崇明,立刻便有早已等候在此的太监宣旨,令郑成功率施琅、阮进、章国炫等水师将领赴沐阳觐见。

沐阳城外,郑成功等人远远看到了黄罗盖,忙下马快步上前,撩衣便要跪拜。这里不是军营也不是战场,故要行全礼。

朱琳渼笑着将他们虚扶起来,“不用多礼。水师此番可是立下了大功。”

“承圣上隆威,天下影附,末将等人愧不敢当。”

“大木无需谦虚,东番对大明可是极为重要之地。”朱琳渼带着诸将边走边道,“本来是想要先去南京给你们授勋的,不过眼下水师还有大事要做,暂时歇息不得。”

郑成功等人忙拱手道:“为朝廷效力,不敢有辞。”

朱琳渼点头,先问道:“此番有多少战船返回崇明?”

“回陛下,除绍兴号、广州号和岳州号在永北里修缮,以及末将留在东番镇守的漳州号等七条船外,其余二十船皆已返回。”

“绍兴号还在维修,倒是有些遗憾了。”朱琳渼望向郑成功道,“此番有两件事。一则,运一千忠贞营士卒赴琉球驻扎。

“二则,以邵武号为首,并建宁号,吉安号,泉州号等十舰北进日本。我还会调刘国轩的水师步军与你同行,届时配合戴修远搅动日本。”

他停下脚步,郑重道:“如有必要,你还须指挥大军攻袭江户。”

“攻日?!”郑成功吃了一惊,谏道,“陛下,日本眼下国体稳固,虽是撮尔小国,然极为好勇斗狠,善搏命。大明劳师远征,恐有害无益。”

他顿了顿,又道:“虽倭人在万历年间对我多有为祸,但即便要伐之,也须多做准备……最好等剿灭建虏之后,再行用兵为宜。”

朱琳渼微笑道:“大木所言有理。不过你却不太了解日本内部的情况。此番我们不是要去与日本决死,而是点燃一根引线即刻。戴修远在那边已经运作多时,要令倭人分崩离析,不必大张旗鼓,有十条战船,一千步军足矣。”

郑成功虽是疑惑,但朱琳渼行事历来高人一招,他自是绝对信服的,当下拱手道:“末将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望。”

“好。”朱琳渼点头,“到了日本,具体如何行事,戴修远自会告知于你。我先给你说说大致方略。”

待走到沐阳知府衙门,郑成功已基本听懂了天子的意图,不由赞道:“末将明白了。陛下深谋远虑,若成此举,则必绝倭人遗患。”

朱琳渼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从东番红夷那里缴获的东西都运回来了吗?”

“回陛下,皆已运回,大多卸在了宁波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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