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用飞剪船进行海上贸易,运输的效率将变得极为恐怖。同等距离下,普通盖伦货船才走了三分之一甚至更少,飞剪船运送的货物就已经抵达了。
高速高效的海运手段还能大幅度压低成本——水手吃穿用度甚至患病死亡都是要花费大把银子的。

如此一来,对于买家来说,飞剪船运来的货物,至少能比以往便宜两成以上!

另外飞剪船还有一项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不惧海盗。时下各大洋上游曳的海盗船比起飞剪船来简直慢如乌龟,没等海盗们靠近,飞剪船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你拿什么来抢?

可以想见,等大明远洋商队大量装备飞剪船之后,无论是哪里的生意,只要他们去做了,就会迅速依靠成本优势击败所有竞争对手。

什么老牌西班牙黄金舰队,什么和兰海上马车夫,什么新兴海洋强国英吉利,全都会变成“落后产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东方帝国赚走海上贸易的大头。

当然,朱琳渼也非常清楚,如果这一天来临,西方国家肯定会联合起来用武力威胁大明。

所以必须建立一支能够令其他国家不敢轻举妄动的强大水师,才能有效保护大明的海上商路。不过往后有海外贸易的丰厚利润支撑,加上他脑子里大量后世先进的战船设计图,水师定然不惧任何对手的挑战。

但飞剪船虽好,却也只限于做商船用。因为其船体太窄,侧向稳定性非常差,侧舷开上一炮几乎能把自己给掀翻了。所以盖伦战船仍是海战的主力,历史上,一直到十九世纪下半叶,风帆盖伦都牢牢统治着全球的海洋。

朱琳渼随后便在潘明忠的指引下,在船厂最西侧一个不起眼的船台上看到了正在施工中的飞剪船。

细长的船身,微微上翘的船头,都与他前世收藏的那条飞剪船模型一模一样。

他满意点头,吩咐邵知章道:“等这条船试制成功,马上建造五条同样的出来,银子从远洋商队里拨付。”

他又转问潘明忠,“潘大人,只是这船尺寸太小了些,是否能放大到三百吨左右?”船越大,抗风浪能力就越强。达到三百吨,才算是勉强具备了远洋能力,否则就只能跑跑东南亚和日本航线了。

“回皇上,只要第一条船建成,下官立刻便着手放大尺寸。工匠们已能熟练建造八百吨战船,三百吨的飞剪船当有九成把握。”

“好。”朱琳渼又吩咐道,“此外千吨的二级战列舰也要尽快着手试制,这些事却都要劳烦潘大人出力主持了。”

一千吨的盖伦战船的图纸他早就交给了船厂,但是从八百吨到一千吨看似提高不多,却已快要摸到这个时代造船工业的天花板了。

龙骨的强度、船壳的厚度、桅杆的结构等等,对于造船底子薄弱的大明来说都是全新课题。要知道,如今放眼整个世界,能建造千吨以上战船的船厂也绝不超过十所。

不过朱琳渼坚信,大明从来都不缺人才,只要朝廷支持,用不了很久,工匠们肯定能掌握千吨甚至英国“海上君主”号那样一千五百吨的巨无霸的建造工艺。

潘明忠忙躬身道:“下官遵旨,定竭尽全力以不负圣上期待!”

随后,朱琳渼又在邵知章指引下视察了几条三百到五百吨级的战船建造情况。

眼下龙江船厂已有在册的各级工匠近四千人,还有打杂的壮劳力上万名,大小船台八座,已然成为整个亚洲最大的造船基地,五百吨以下的巡航舰和护卫舰都能轻松量产。

倒是军器局的铸炮速度开始跟不上战船下水的速度了,以至兵部不得不多花银子从澳门卜加劳炮厂订货。

朱琳渼已在规划,等北伐的准备工作结束之后,得拨出些银子扩建军器局了。现下佛山几座新的铁场已经兴建完成,或许可以在那边增建一所铸炮厂……

他眼望船台上一艘接近完工的三百吨护卫舰,心中正思忖着,石霖却快步凑了上来,拱手低声道:“陛下,顾炎武顾指挥使说有紧急军情禀奏。”

有什么事儿竟不能等回宫了说?朱琳渼不由涌起不好的预感,对石霖道:“带他过来。”又转身示意邵知章、潘明忠等人退下。

顾炎武几乎是小跑着前来,先行过大礼,而后望向旁边的张家玉、应天祥等人。

朱琳渼道:“但说无妨。”

“是。”顾炎武这才脸带焦急之色,揖道,“陛下,北京刚才送来五百里急报,言说虏伪帝已离开北京,往沈阳卫遁去。虏将谭拜留守北京,城中草木皆兵,乱作一团……”

朱琳渼负手而立静待下文,他知道,如果仅有顺治北逃这种好消息,顾炎武不会是这副表情,也不会这么急。

果然,顾炎武继续道:“数日前属下得闻迅捷营李将军在扬州、都江一线遇虏贼拼死顽抗,又传言虏酋多尔衮已至扬州统兵。属下甚觉有异,便派人往扬州以北打探,却皆如石沉大海。

“直到方才,始有探子重伤回返,报虏贼纵兵将扬州以北的所有人口驱至淮河对岸,稍有不从者便遭屠戮,北镇的十多名探子亦被裹挟其中。

“此后虏贼又于各处放火、毁坏道路。现下扬州、高邮等州府大片土地被贼兵烧成白地,百里不见人烟,且灾祸正在朝淮安府蔓延……”

“不好,”朱琳渼闻言瞳孔一缩,“建虏这是要放弃扬州等地,收缩死守淮河!

“扬州、淮安皆属繁华之地,建虏如此暴行之下,怕得有数百万人蒙难……”

顾炎武慌忙跪伏道:“都是属下打探不力,还请圣上降罪。”

朱琳渼迅速冷静下来,抬手道:“顾大人请起。建奴狡诈暴敛,又事发突然,非你之过。

“况且眼下南直隶境内虏贼未靖,大军又缺乏修整,就算提前得到消息,怕也难以立刻挥军北上。”

张家玉也在一旁思忖道:“陛下,或许虏贼就是故意大造杀戮,引我军匆忙北上向救,以图半道伏击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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