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香风卷入军帐,身着黑色呢子军装,脚踏黑色小皮靴的玉修罗快步而来。她素手盈握蛮腰间的迅捷剑,俏脸上施着时下流行的桃花妆,又轻描如烟细眉,杏唇点朱,梳了少女式的垂鬟分髾髻,云鬓上斜插两支珍珠步摇。整个人少了往日的英武,却多了份清丽烂漫。
帐中诸将似从未见过她如此容貌,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甄真走到朱琳渼面前两三步处附身行礼,“拜见陈王千岁。属下来迟一步,还请殿下恕罪。”

“哦,不算晚,快起来。”朱琳渼忙伸手虚拖。

她站起身的刹那间,一双晶莹的眸子似无意间从朱琳渼脸上扫过,但眼底却带了一抹藏不住的小得意,像在问“好看吗?”

朱琳渼未提防间为眼前瞬间的惊艳愣了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脑中却仍留了一抹她那曼妙身材配合笔挺的黑色紧身军服所带来的曲线美感。

他移开目光,心中暗道,小丫头片子,不许再这么搞制服诱惑了!

又见甄真对帐中众将嗔怒道:“为何都走得这般快,将我一人落在后面。”

邓山眼睛一瞪,小声嘀咕道:“不是你让我们先离帐的……”

孙奇忙拽了他一下,连使眼色,心中却在暗笑,难怪刚才玉修罗将我等支开,却是在梳妆打扮。

“对了,殿下,”甄真忽绷起脸拱手道,“我刚才过来时正看到赵印选的人在分发新铳。我去问他们,说是殿下所赠。殿下怎地偏心,这些新军器也没我破虏营的份?”

朱琳渼笑道:“这些军器原是分了两份。杨部堂那儿一份,分给他数万明军。而另一份便是留给破虏营的,等会你带人去罗守备那里卸船便了。”

源自于义军的破虏营原本就比其他明军战斗力强些,加上朱琳渼派了龙卫军军官帮着训练,如今已成为一支他比较看重的战斗力,是以军器方面自然最为照顾。

此次带来的军器中,留给破虏营的共有六钱鸟铳千余支,十一钱鸟铳九百支,震天雷近两千枚。有了这些装备,破虏营才能更好地发挥出莫里斯方阵的威力来。

甄真闻言顿时转喜,“谢殿下!”

她又得意道:“殿下,近来破虏营在赣北消灭了不少贼虏,三府百姓争相前来投军,眼下破虏营已有近一万两千之众。虽缴获了贼人些军器,但仍显不够,殿下这批军器正是雪中送炭!”

她又转头问顾炎武:“顾大人,你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咳,”朱琳渼忙趁机转入正题,“建虏屯兵浙江,破虏营当尽快整顿所部,预备粮草。最近可能便要随我前往福京,以备万全。”

“去福京,那南昌城呢?”甄真一双大眼睛中忽然光华闪动,“随殿下一同出征?”

顾炎武却听出了旁的意思,拱手道:“殿下的意思是,鲁王那边可能抵御不住?”

朱琳渼点头,正要继续说下去,忽闻帐外急促的马蹄声,有人离得还老远便高声喊道:“浙江急报!钱塘江防线陷落!杨部堂召集各部于中军大帐议事!”

“什么?建虏渡过钱塘江了?!”包括朱琳渼在内,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随即,又有顾炎武的人帐外求见,而后将一封紧急军报交给了他。

顾炎武将那军报展开,面色变得极为凝重,“博洛使其水师并降军四万余人,于钱塘东侧引住浙江水师主力,佯装强渡求战。又令其八旗兵两万借江水甚窄之际,人马泅过江去,辎重器械用巨木成筏,偷偷渡江,仅一夜工夫,虏军已至南岸。”

此刻帐中最为震惊的当属朱琳渼——历史上清军是在六月左右,趁钱塘江枯水期,水深不足三尺的机会,迅速渡江成功。而眼下正是四月中下旬,江水还远没有干涸,这,怎么和自己所知的历史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出入!

清军竟舍弃了手中仅有的水师做诱饵,用木筏强行渡江!只是他却不知,博洛也是被多尔衮催得没有办法,才行此险招的,没想到竟真的成功了。

按朱琳渼原本的计划,等拿下了南昌城,再东进福建,时间非常充裕。他兵至仙霞关时,清军应该还未攻下浙江。他甚至可以派人提醒鲁王钱塘江枯水,要早做准备。

然而眼下,情势已经完全不同了。他眉头紧锁,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意外的因素,导致巨大的蝴蝶效应,以至清军提前四十多天攻破钱塘江防线。

顾炎武继续念道:“钱塘防线既破,方国安所部不战便溃。方国安率所部人马降虏。鲁王在张名振水师护送之下,乘船离开绍兴,经台州逃往海上。浙江水师半数未及跟随,亦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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