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子内瞬间便没了清净,秦安听吕宏霄这话自然听出些猫腻,坐下让念柳去沏茶过来,便问道,“怎么,宏霄你何时又见过我妹妹了?”
吕宏霄只是笑着看了秦臻一眼,便见她只是低着头,神情有些不自在,反而轻咳一声道,“上个月在书肆见了臻妹妹一回,臻妹妹把我这个人忘得实在。”

念柳已经带着茶水回来,将三个茶盏放在桌上,而后分别斟满放在两个少爷和秦臻的面前。秦臻倒也不是忸怩,只是有一点尴尬。秦安听到这话,却是笑出了声,“我妹妹样样都好,就是不怎么认识人,不常见面倒是容易忘脸。”

秦臻轻咳一声,端起念柳的茶便喝了一口,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当真是不记得了嘛,大哥哥你经常外出见人当然记得。”

“哈哈,”吕宏霄和秦安皆是一笑,只是吕宏霄也端起茶盏看了两眼。如今五月末,日头逐渐热起来,秦臻淡粉色薄裙拖曳至地面,发髻盘起,长发乌黑亮丽,蝴蝶簪子旁还别了朵粉色的小花,倒是和身上的长裙相互衬着,倒是显得更加娇俏可爱。吕宏霄晃了晃茶盏,便道,“也无妨,三年前家父生辰,那会儿见臻妹妹还个子小小的,不过三年未见,便长成这般模样了。”

三年前吕宏霄也不过十七,吕老爷五十寿辰,自是要好好宴请一番的。吕宏霄身为嫡子,也自是要出来迎客的,只是满座宾客,他也自然没办法将人记全。那时他已然同那秦安关系好,只是还未曾见过秦安家中妹妹。

安蓉与秦漠便走在前头,秦安与秦臻便在后面跟着,不过自己腰身高的小丫头便穿着水蓝色的长裙,一双莲花刺绣的绣花鞋露在外面。因瞧见了秦安,便多看了这个丫头一眼,人虽小,一双眼睛倒是水灵,一直往四周瞅。

宴后各家夫人老爷走前,吕宏霄得了空,便去送送秦安,秦臻便站在他身后,只瞧着他身后,丝毫没正眼瞧自己,直到走时,这才欠身行了一礼。

秦臻仔细想了想,三年前的事情,还是宴会上众人其中一人,她又轻咳一声,权当自己记得吧,就当自己想起来了。

“你这小子,便直接夸我妹妹更好看了不就成了,长成这般样子是哪般样子?”秦安倒是一点儿不在乎的模样,跟吕宏霄开起玩笑来一点儿也不顾忌,念柳在一旁倒是有些着急,以往总觉得大少爷对秦臻甚好,今日跟着别家公子,怎么才发觉,他怎么跟老爷似的,都有一点缺心眼儿呢?

秦臻颇为无奈,抬眼看过去,便道,“大哥哥你方才说要说些有趣的,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安本想笑话秦臻这是嫌弃他们所说的不顾有趣,但还没开口那吕宏霄便先道,“说来此事和那书肆有些关系。”说着又添了一句,“便是上回遇到的那个书肆。”

四周突然生了些风,却只是有些凉爽,秦臻将胳膊放在桌面上,只是盯着吕宏霄倒是听得认真,“我书肆我随哥哥去过几次,哥哥只说那书肆主人是个爱书之人,旁的我便不清楚了。”

“说来也巧,前几日宋家二子也去了那书肆,倒是被我碰上,谁知那书肆老板也在场,便唤了那宋文昀一声少东家。”吕宏霄轻笑,估摸着他当时出现得有些不合时宜,且还是在书肆的另一边,那宋文昀却是漫不经心,朝他拱手便走开了。

只是坐在这里的秦臻有些没听明白,仔细想了许久,那秦安与吕宏霄也没多说什么,便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那书肆的主人是宋家的人?哪个宋家?”

吕宏霄无奈一笑,果然是个不认人的,便转头看向秦安,见他也是带着笑,这才解释道,“便是太子太傅那个宋家。”

“啊...咱们家邻居那个宋家啊。”其实打心底来说秦臻对这个宋家没什么印象,那被拐走的姨娘她也没见过,着实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外头总说他们家跟宋家不对盘,就连府里的人,也对那宋家闭口不提,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说些闲话。只是吕宏霄回答了她后半句,却没回答前半句,便又问道,“那便是说那书肆是宋家的么?”

秦安倒是摇摇头,那书肆在京师多年,名声早在,宋家也不会没事去开个什么书肆,“这却应当不是,听闻那宋二少爷也是个爱书之人,想来也不过是帮助书肆主人罢了。前几年书肆扩建,想来宋二少爷也是出了些钱力的,这才挂了个少东家的名头。”

吕宏霄亦是点头赞同,却又似乎想起什么,便道,“只是那宋家今年来也是坏事不断,宋太傅的三子四子在外风流,倒是闯了些祸事,”说着却是一顿,那三子闯的祸不巧正是闯到了隔壁秦家,“如今二子是书肆少东家的事,本来也不算什么,只是当日与我同行的还有别家的少爷,这事一旦传出去,定会有些谣言生出去产生些误会。”

“以讹传讹之事也并非一件两件,”秦安淡淡说着,还瞧了一眼秦臻。外头还传言自家妹子得了重病,活不了几年呢,他常在家,可没见过自己妹妹有什么病,不就是沾不得花儿罢了,这算什么,瞧瞧这整日精神着,“这一点事也不至于会将他如何,再者,宋太傅为人刚正不阿,我倒是有些钦佩。”

这一瞥,吕宏霄自也是听出来了,他也听闻过外头传言,因跟着秦安交好,也从秦安那里听过几次,虽然秦臻兄长都这般言辞,若是一般人他自是要亲眼见了才信的,但是秦安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再加上之前在书肆见面,还有今日见面,秦臻分明好着,哪里有病着的迹象。

秦臻见状也点点头,宋家的事她倒是没怎么听说,哥哥在朝中任职,兴许是见过的才会这般说吧,“清者自清,左右不过一个书肆罢了。就算为官不得经商,总不能将那书肆给烧了。”文人的贤者皆在书中,动哪个都不会先动书肆。

吕宏霄一笑,“臻妹妹说得倒是有理,那书肆若是没了,京师这么多文人墨客,想必便要上书不满了,那却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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