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很快也传到了墨玉轩中,柳云锦收买了不少下人,如今柳家院子里也有她的不少眼线。
其中收集消息最多最快的还是刑嬷嬷。平日里刑嬷嬷凭借武功躲在树上,会是阴暗角落之中,收敛气息,任何说话做事的人都察觉不到。

刑嬷嬷回到墨玉轩之后,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柳云锦。

正在插花的柳云锦,手指微微一顿,白如玉璧的脸上浅浅地染上了一层绯色,消化了片刻,才重新开始打理花枝,“没想到,柳云熙比青楼中的姑娘都有手段。能用这种法子让何氏重新邀宠。”

文嬷嬷听闻后也道:“这样的狐媚手段,我在皇宫里当差这么久也不曾见过。难怪老爷会一连好几天都留在她那里,竟是连新娶姨娘都不愿了,何氏倒也有几分手段。”

环玉也插嘴道:“她受宠不要紧,要紧的是万一生下个嫡子,母凭子贵,小姐在柳家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柳云锦将花枝一根根插好之后才淡淡道:“除非给我那渣爹天天下媚药,要不然何氏也霸宠不了多久,毕竟年老色衰,柳世诚又是个喜新厌旧的。等新鲜劲过了,又会张罗起娶姨娘的事情,区别不过是早晚罢了。”

“只是这几日,万一就真的能够怀上……”环玉面露担忧。

何氏处处针对大小姐,生下嫡子之后肯定又会重回主母之位,到时候是新仇旧账一起算,大小姐如何招架得住。

“怀上?何氏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哪里还有福泽能怀上孩子,就算能怀上,也未必能生出来。”柳云锦眯了眯眼睛,眼底深若寒潭。

听大小姐这么说,她们也都安心下来。大小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如此悠然,心中多半已是有了对策。

柳云锦望着窗外茵茵春草,记起了前世的事情。

前世,她就是个傻子。柳云澈死后,她还出谋划策帮着何氏再添一男半女,以为只要何氏能生出孩子,就会对她心存感激。结果何氏是怀上了孩子,府中也越发没有她的位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何氏的肚皮上。

何氏恃宠而骄,也不再装得仁善得体,开始刻薄对她。让她越发想离开柳府,另攀高枝,后来才做出爬上慕容阁床的蠢事。

只是那孩子还真是个没福气的,怀上不久就掉了……不知道今生,何氏能不能也怀上孩子,如果和前世一样,她就要开始着手布局了。

暮春时分,天气已经开始转热,春困懒懒。

柳云锦身着对襟浅粉的绸衣长裙,躺在榕树下午休,身上盖着一层薄毯,妍丽芳姝的小脸被书盖着,睡得香甜。

今年与往年不同,柳云澈入水染了风寒,一直时好时坏,无法再去边塞。好在战事并不吃紧,柳世诚上奏之后,玉宣帝就许了柳云澈在家休养,等身体好了再去边塞驻守。

老太太一是为了让柳云澈好好养病,二是怕有人再加害柳云澈,便派人守在兰亭阁外谁都不让进。

虽然云澈弟弟在家,她也见不得,偌大的后院无处可去,闲着无趣,柳云锦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话说回来,何氏得宠后,老夫人便如临大敌。只是几日,老太太就已经坐不住了,命了许嬷嬷过来代为传话,说等大小姐醒了,去老太太住的院中喝午茶。

等日头偏西之后,柳云锦才迷迷糊糊醒来,一脸娇憨懵懂,与往日锋芒毕露的样子判若两人。环珠伺候她洗漱之后,环玉才过来通传。

半晌,柳云锦才道:“老太太的茶也不好吃,不为她出点主意,她哪里能安。”

环玉还没走,听了柳云锦的话小脸僵了僵,“过年时送衣服的事情还没过多久,老夫人真好意思过来请大小姐帮她。”

柳云锦伸手捏了捏环玉不高兴的小脸,似笑非笑道:“这主意是要出的,至于是帮谁,还得另说。老夫人这棵大树不牢靠,我们就自己培植小树苗,这次也是个选‘种子’的机会。”

环玉是听明白了,脸上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意。大小姐办事,何时要她们操心过。

一直守在旁边的桃儿不高兴了,“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大树,种子的?是要种树吗?我瞧着这院子里的树也不少了。”

环玉走上前点了点桃儿的小脑袋,“你就是个小呆子,这些事我们都不用操心,更何况是你。文嬷嬷已经把下午的点心做好了,赶紧趁热去吃。”

桃儿先是嘟着嘴,一脸的不乐意,等听了环玉的后半句话,笑得比谁都高兴。

披上一件外衫遮寒后,柳云锦带着环珠,环玉来了老夫人的院子。

许嬷嬷显然已经在院子外守候多时了,见了柳云锦后便快步将她领进了院子中。

院中已经摆好了小桌子,桌上放着水糖糕,蜜饯酥,桂花甜羹等各式点心,小食。柳云锦落座之后,环珠、环玉极是自然地站在她两旁伺候。

“丫头总算是来了,我瞧着丫头越发出落得标致了,今年多大了?”老太太慈爱问道。

老太太是明知故问,要起话头。

柳云锦顺她的话,答道:“云锦今年已是二九年华。”

老太太像是很惊讶的样子,“云锦都十八了?没想到时光飞逝得这么快,我也是个老太婆了。你这个年纪也该许个好人家了!”

柳云锦的心跳了跳,姻缘就是她命中的一道坎,今生不能再在姻缘上面摔跟头。

嫁谁不嫁谁,她心里自有判断,由不得一家老小算计着把她强娶强卖了。

“云锦不想嫁人,想多陪奶奶几年!”柳云锦故作娇憨天真道,“奶奶身边孙辈不多,难道就真的舍得把云锦嫁出去?后院本来就空荡,云锦再一走,岂不是更空荡寂寥了?”

被她这么一说,老太太想起了今天请她来要说的正事,脸上的笑容悉数散尽,怅然道:“是啊!赵姨娘在遣回娘家的路上死了,翠莲也被处死,去年接连死了两个姨娘,后院一下子空荡寂寥了不少。”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