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树荫后面躲着两个人影,她们本是被福顺带来避暑的,却不想看见这样一幕。
清婼公主死死绞紧手中的绣帕,咬着自己的嘴唇,生怕会发出一点绝望失控的怒吼声。

她一心爱慕的南陵王怎么会抱着其他女子,还亲昵温柔地抚摸她的容颜,她的青丝。

这是她梦里都想象不到的景象,居然被她亲眼撞见了。

恍然间,她听见了心底有崩塌碎裂的声响。

“不可能的!不染尘烟,譬如朝雪的南陵王怎么会对她动心!还光天化日之下和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清婼公主不甘绝望地低声哀嚎。

手指捏成了拳头,放在自己的唇边啃噬,以此抵住喉咙间的哽咽声,不让南陵王发觉。

柳云熙清美的脸上也掠过了一抹不甘嫉妒之色,只是被她掩藏的很好。

居然南陵王都被她勾搭到了,柳云锦真是好手段!自己说来处处都不比她差,却每一步都被柳云锦抢去了先机,真是可恨至极。

“想不到谪仙一般的南陵王会爱上姐姐……”柳云熙装模作样地哀叹一声,看激起了清婼公主眼中的怒火后又道,“也难怪,南陵王到底还是凡人。姐姐长得闭月羞花,是个男人见了,都会被她迷住的!公主虽然也是富丽多姿,但在男人的眼中少了那么一份妩媚妖娆。假如南陵王没有先遇上我的姐姐,说不定也会被公主迷住呢!只可惜,我姐姐还在……南陵王就难以移情到公主身上了。”

这句话若有若无地提醒着清婼公主去做点什么。

脑海里一道光芒闪过,清婼公主明白了柳云熙话中的真正意思。

“只要她死了,王爷说不定就会把注意力放到本宫的身上来!”清婼公主已经恢复了理智,又开始以“本宫”自称。

刚刚是她太嫉妒太愤恨了,现在她已经想清楚了,有了办法。

倨傲富丽的脸上笼上一层寒霜之气,恨意滔天的眸子落在柳云锦的身上,“敢跟本宫抢男人,本宫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戴着指甲套的手指狠狠一抓,将一块坚硬的树皮生生扯了下来。

柳云熙不再说话,眼中的冷芒却是遮掩不住。点到为止就好,这些决定都是清婼公主做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可是“纯洁善良”的柳家嫡女,怎么会做这种残害手足的事情呢!

在清婼公主转身之后,柳云熙阴阴冷笑起来。

“全安,本宫要她死!越快越好,越狠越好,而且不能让人怀疑到本宫头上!”清婼公主只觉得百爪挠心,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唤作全安的小太监犹豫了片刻。心里想着柳云锦不过是柳家的小庶女,无权无势,就算失踪了野没有多少人在意。而且荷花池这儿极是偏僻,很少有宫人会到这里来。只要过会他下手干净利落一点,绝不会有人能找到柳云锦的尸体。

细长的眼睛里寒光一闪,与自己主子脸上的阴毒如出一辙。

“公主殿下放心,奴才会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不会有人惹得公主不快!”

湖心亭之中,不知何时南陵王已经离开,只留下柳云锦一个人。她靠在栏杆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一艘小船出现在荷花池上向湖心亭靠近。

柳云锦淡淡地望着,没有一点惊疑,素手勾起自己的一缕秀发,漫不经心地打着卷儿。

小船挺稳之后,一个小太监走了下来,笼着一身阴寒之气向柳云锦走近。

“你是不是柳家庶女,柳云锦?”他尖锐地斜看了柳云锦一眼,明明是条走狗,却拿出了主子一般的架势,咄咄逼人道,“刚刚是你在此勾引南陵王的?”

“勾引谈不上……”柳云锦似笑非笑,松开了手中把玩的秀发,正视着她面前狗仗人势的小太监,“应该说是南陵王单方面的占我便宜!”

这个专门招蜂引蝶的大妖孽,自己懒得出手,将她留在这里帮他擦屁股!哪有这样的好事!

看她怎么败坏他的名声!先收一点被人轻薄的利息回来!

小太监的脸色一青,脸上的表情古怪了好一会,才冷冷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你接近了南陵王就得死!”

这个小太监是清婼公主的心腹。

清婼公主这人她记得,前世是出了名的醋坛子。一直想要嫁给南陵王为妻,奈何皇上与太后一直不答应。

一次宴会上,一个宫女布菜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南陵王的手一下。她就命人将那宫女的手剁了下来,再活活鞭笞致死。

说来南陵王一直没有娶妻,打了那么多年的光棍,清婼公主也是“功不可没”。

这一次,南陵王对她又搂又抱的,只怕清婼公主的醋意已经能把整个荷池给淹没了。对于眦睚必报,心存执念的人,最好是让她如愿以偿。要不然清婼公主对她的刁难暗杀,就会如同跗骨之蛆,永远没有尽头。

“去死吧!”身后的小太监眼中寒光乍现,脸色猛然间变得扭曲起来。

他伸手朝着靠在栏杆边的柳云锦的后背重重推去。

从他上湖心亭起,柳云锦早有防备,余光瞥见了他伸出的手掌,却没有躲开。就让清婼公主如愿一次,以为没有了自己之后,南陵王就会爱上她吗?

不会的!只要南诏公主没有出现,他就不会为任何人倾心。

“啊——”一声惊慌失措地惨叫之后,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湖心亭中的小太监狞笑看着,“做人就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命贱,就不该去奢望那些得不到的!这辈子用命做代价,下辈子可得长点心……”

河岸边的鱼线动了动,修长的玉指落在鱼竿上,刚准备拉起,鱼儿却被他的“小狼崽”的一声“惨叫”给吓跑了。

望着湖面上晃动的涟漪,仿佛水里藏着一条大鱼。

如玉指节悠闲地抚了抚自己优美的下颌,淡淡道:“为了本王,小东西这出戏演得可谓是尽忠尽责啊!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算计上,不愧和是本王流着一样的血。”

准备拿起鱼竿继续垂钓的君颐,冷锐的眸子眯起,看了一眼湖面。

晃动的涟漪已经趋于平静,他的小东西似乎已经沉到了水底,没有了声息。

“小狼崽不会游泳?”一瞬间,修长笔直的双腿瞬间绷紧。很快,琉璃色的眼瞳变得晦暗起来,“连本王都算计在内!小狼崽你是第一个,却不是第一次。初见开始,就差点谋嫁给本王。本王脸上写着‘和善可欺’吗?”

下一瞬间,玄色锦衣之下清寒之气迸发而出。如画面容越发清冷出尘,遥不可及。

“小狼崽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人牵制,被人算计!”

琉璃瞳落在已经平息的湖面上,杏花色的薄唇无意识地抿紧,“但本王不想失去你这个玩物,再有下次,或许本王可以考虑亲手杀了你。”

乖一点的宠物,他或许有心思养一养,玩一玩。但假如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那就只能做成皮毛,供他抚摸把玩了。

只听又是“扑通”一声,岸边上悠然垂钓的人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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