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处置她,以什么由头?”理由总得找一个,免得日后问起来,说他滥用私权。
“偷藏主子钱财,手脚不净。打伤其他婢女,心肠狠毒”柳云锦想也未想,就说出了这两条罪状。

片刻思索后,朱唇轻启道:“便将她剔骨而死!”

陈管事望着这张艳丽姝华的面容,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大小姐,剔骨刑罚会不会太狠了一些?我看不如将她杖杀算了。”

剔骨,顾名思义就是将犯人身上的皮肉用刀一点点剔下,直到看见森森白骨才会停手,便如后世才有的“凌迟”。死者往往在血没有流干之前,就会活活痛死,或者吓死。

“杖杀了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她伤了桃儿,我要让她到死都受折磨……”抬起的凤眸中,只有一片无垠的黑暗。

“是!”管事哪敢怠慢,片刻不停地就去执行。

莺歌以为柳云锦去救桃儿,一时半会的功夫顾不到她。就匆匆挑了几件宝贝塞在了怀里,慌张向春华院的方向跑去。

如今,只有大夫人才能救她了。

但,莺歌的脚还没能踏出墨玉轩的大门,新晋的陈管事就带着一大批人进了墨玉轩。

莺歌探头探脑地望了一眼,冷汗涔涔。抱着怀里的宝贝,缩回了身子,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进去,将莺歌带去后院空地行刑”陈管事一声令下。

十几个家丁进了墨玉轩,一番寻找后,将躲在衣橱里面的莺歌抓了出来。

去往后院空地的路上,莺歌不停挣扎,两个壮汉合力才按住了她。

莺歌见挣脱不开,眼睛飞快地转了转,打量着走在最前面的陈管事,冷笑出声,“不知管事是为谁办事?我不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而是大夫人的人。管事若是聪明一点,便赶紧将我放了,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陈管事只转身看了她一眼,“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主子怎么说,我就怎么照办!”

“你……”莺歌一阵气闷,“你不知道惹恼了大夫人会是什么下场吗?做管事就该把眼睛擦亮些,知道该为谁效力才能讨到好处。”

被杖毙的刘管事就是以为依附上了大夫人,才敢这么无法无天。横行的结局就是一个死字。

刘管事的死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他是由老爷提拔上来的,就认老爷这一个主子,绝不会攀附其他人。

陈管事不再搭理莺歌,只带人向荒芜的行刑地走去。

眼见着自己离鬼门关越来越近,莺歌瘫软在地上,半分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管事……”她放低声音,讨好献媚地叫道。

“我这里还有不少宝贝,只要你能放了我,我就全都给你!”说着,莺歌从怀里掏出一件麒麟玉雕。

陈管事只淡淡地瞄了一眼,发出了冷笑声,“大小姐说的话果然没错。你手脚不干净,私藏主子的宝物。”

“你这蠢货”莺歌猛然往前面一扑,嘴里高声骂了起来,“给一个庶女当走狗能有什么好处?她什么东西都不会赏你!这件玉雕卖了就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到时候你离开柳府,就能享一辈子的福了。”

陈管事停下了脚步,莺歌以为他心动了,正在暗暗窃喜的时候。

陈管事吩咐道:“来人将她身上私藏的东西,全部搜出来。”

当下,两个家丁将莺歌按在了地上,伸手探入她的怀里,将大大小小的珍宝全都拿了出来。

莺歌脸色铁青,几乎咬碎了银牙。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拿走!不许碰我,谁都不许碰我!”她将头高高昂起,要吃人的目光愤恨地盯着陈管事。

陈管事望着这满地的珠宝,冷哼一声,“这是太后赏赐给大小姐的宝物,何时成了你的东西!这般不知悔改,剔骨的刑罚也不算重。”

“剔骨……”一瞬间,莺歌的脸上一片灰败,“柳云锦这个毒妇,贱人!她竟然要将我剔骨。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为大夫人办事罢了!”

陈管事对身后的一个家丁道:“去将大小姐请来,看这贱婢身上还有没有藏了些别的东西。”

……

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端着木盒子走进了暖香阁,柳云熙捧着古书在窗边细读着。细碎的光影将她的侧脸映衬得无比清丽脱俗,仿佛是空谷中的幽兰花。

“二小姐……”许嬷嬷站了片刻,才小声唤道。

柳云熙放下了手中的古书,细碎的长发随风扬起,唇边露出一抹无辜歉然的笑容,“嬷嬷怎么来了?”

说着嗔怪地看了一眼晴雨,“你也不知会一声。”

晴雨不久前才挨了柳云熙一个耳光,心中对这个主子无比忌惮害怕,生怕说错了一句话。所以没有柳云熙的指令,她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做。

“不关她的事”许嬷嬷瞧着晴雨一脸的不安,打圆场道,“我瞧着二小姐看书入迷,就不忍心打扰到二小姐。”

从晴雨的身上收回目光后,柳云熙柔柔浅笑地望着许嬷嬷,“嬷嬷很少来暖香阁,不知今日……”

许嬷嬷将木盒子放在了梳妆台上,笑意盈盈地打开了盒子,一股沁人的花香在暖香阁中弥漫开来。

“好香啊!”柳云熙赞叹道。

忽而想起了什么,一抹亮光从眼中掠过,“这不是太后娘娘赏赐给姐姐的梳妆用品吗?我记得那蔷薇胭脂,可是用一千朵玫瑰制成,十分贵重呢!嬷嬷怎么送到我这里来了?”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许嬷嬷恭敬答道,从怀中拿出了一方红布。

展开红布后,入眼是两串白玉耳坠,一支镶嵌璎珞的宝簪,和一块与宝簪成对的璎珞项链。这些东西看着挺精致,也是柳家的家底宝贝了。但戴到皇宫里去,一点都不显气派,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十足。

和贵妃娘娘,名门贵女身上的首饰珠宝相比,简直如同破铜烂铁一般。而且柳云锦还有一件“金缕玉衣”,自己站在她的身边,反而成了她的陪衬。

柳云熙只瞧了一眼,心中无比失落,这些破烂她怎么戴得出去。

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含笑望着许嬷嬷,似是不明白的样子,“嬷嬷莫不是送错了,明天要去宫里的是姐姐,可不是我。”

“老奴没有送去,明日你和大小姐一起入宫,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柳云熙捂着嘴巴,做出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半晌才嗫嚅道:“姐姐她会答应吗?我怕姐姐不愿意带我去呢!”

瞧着柳云熙脸上半是惊喜半是犹豫的样子,许嬷嬷安慰道:“大小姐通情达理,一定会带二小姐去的,二小姐放心便是。”

“多谢老夫人的厚爱”柳云熙接下了这些送来的东西,对许嬷嬷微微行礼。

等许嬷嬷走了之后,柳云熙挑着璎珞宝簪,闲闲地看了两眼,就扔在了梳妆台上。

晴雨望着柳云熙阴沉的脸色,壮着胆问道:“许嬷嬷送来这些东西,怎的小姐反而不高兴?这些宝贝,平日里还见不到呢!”

“宝贝?”柳云熙干干地冷哼道,“不过是些破烂货,没有一件能和太后送来的东西相比。”

这是自然,天家的东西哪一件不是万中无一的精品。晴雨心里这样想,嘴上当然不敢说,只安静地退到了一旁。

“二小姐不好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慌乱地跑进了暖香阁里,“莺歌她要被押去院子的后面行刑了。”

来通风报信的是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婢女,芳儿。她是柳云熙留着监视后院中一举一动的眼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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