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话的朱贝妮其实心里很没底,如果吻可以用强,没道理不担心他此刻……
好在许文衡并没有纠缠。

他稳步走出室外,甚至又走了两步,才回头:“你这是严厉拒绝我了吗?”

“是。”

“还有哪怕1%的回转可能吗?”

“没有。”

“谢谢。”

许文衡神情没落地朝电梯走去。

朱贝妮这才一颗心放肚子里,她赶紧关门,不料却遇上又软又硬的障碍,怎么也关不上。低头,门缝里陡然多出一只脚;抬头,许文衡堪称阴郁的脸露了出来。

这是要用强的节奏吗?

朱贝妮不由打个激灵。

“我想知道你拒绝的理由,好让我死心。”许文衡开口,语气还算平稳。

朱贝妮使命把着门不肯松,好在许文衡也没有推门,只是他也不肯抽回脚。

朱贝妮看他神色沉郁,说话却也不似情绪失控,加之他未强行进门,略略稳了稳狂跳的心。

以她对他的了解,不解释怕是翻不过这一页。她索性说给他听:“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标准。我对收贡、助人为乐什么的一点没兴趣。你绝无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只可能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许文衡:“听上去满满的腐朽、封。建的味道。”

朱贝妮:“anyay,跟你无关!”

许文衡:“虽然我很想有一个完美的记忆,不过,看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好吧,晚安。”

许文衡抽回了自己卡在门口的脚,一脸平静地跟朱贝妮道晚安。

“砰。”朱贝妮赶紧关上门。

一刻钟以后,粒粒回来了。

朱贝妮面沉如水看着她,也不说话。

粒粒扭了扭身子,终因心虚先开了口:“我做错了吗?是的,我答应配合他给你们空间,所以找了个假借口,说要跟小民警约会,其实我就在楼下24小时的麦当劳餐厅里干坐着。”

朱贝妮淡淡嗯了一声,表情仍旧很疏离。

“我还做错了什么吗?我不该偷偷答应许哥哥?可我完全是因为你才答应他的呀。许哥哥跟我说,你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爱的女孩,是他此生此世永远铭刻在心的初恋。他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想给一个人幸福……拥有他所有情窦初开之后的第一次的,都是你。

他相信,正如你在他心中拥有重要地位一样,他在你心里也很重要。可如今,他要订婚了。他怕你陡然知道会伤心难过,所以他要提前让你有心理准备。

我跟许哥哥一样,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

我自然是答应他呀。他跟我约定,什么时候跟你谈好了,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然后我再什么时候回来。”

朱贝妮霜冻的脸这才开始回暖。

她看着粒粒纯真的面孔,默默腹诽:“第一次想给一个人幸福”,你确信没意会错其中的一个字?唉,算了。反正已经顺利翻过这一页。

粒粒看大贝姐姐不似开始那么拒人千里,便凑近了一些:“你不开心吗?”

“……”

朱贝妮还在斟酌词句,又听粒粒接着追问。

“你果然还在默默爱着他吗?一个女孩,真的永远不会忘记她第一次爱上的人吗?”

朱贝妮又气又想笑。她手戳一记粒粒的脑门,狠狠纠正道:“错!错!错!”

朱贝妮说,你唯一不会忘记的,是恋爱时的自己,是那个人带给你的感觉,而不是恋上的那个人。

粒粒表示吸收无能:“这么绕。我听不懂。”

朱贝妮觉得自己有必要向纯真的小姑娘科普一下:“这么跟你说吧。我有位朋友叫巧巧。巧巧有一位总请她吃饭的学长。

巧巧很明白学长喜欢她,她也很明白自己不爱学长。因为巧巧不讨厌学长,又有两位损友(你猜是谁)怂恿威胁她务必带着电灯泡接受邀请。

就这样吃饭瞎侃,整整两年。

两年之后,损友之一忽然良心发现,心生愧疚。觉得白白浪费了学长整两年的青春时光,耽误了他找女朋友,使他没有完成在学校期间谈恋爱的光辉理想。

这时候,巧巧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巧巧说,别自作多情了。你谁都耽误不了,他没有找女朋友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仅此而已。”

朱贝妮讲完了,粒粒仍旧一脸糊涂:“这个故事说明什么呢?”

“生活没有真相,都是我们以为的真相。这是其一。

其二,生活没有定论,没有非你不可。你不是他的唯一,他也不会是你的唯一。”

对于这样字句分明的结论,粒粒终于表示听懂了。

然而,故事听懂了,结论听懂了。故事如何推导出结论的呢?算了,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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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衡从朱贝妮所在的楼宇走出来。

初冬的上海夜晚潮湿阴冷,极有侵略性。

然而许文衡却燥热难耐。

犹如封印被解除,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排解。

他拿出手机,明知时间不早,仍旧拨通了梁昉的电话。

“我很想你。”他说。话语里,夹杂着呼吸的气息。

他说得情真意切,他也的确如此。在他的心目中,优先位置排第二的,的确是女朋友梁昉。

俱乐部里的佳丽他是看不上的,路边的发廊他更是嫌弃的。他偏私专属,何况,他不滥交。他更倾向灵性结合。

“你今晚能陪我吗?”许文衡声音里含着痛苦。

他没有伪装。今晚他的确挺失落的。被拒绝是其一,自尊、自信什么的,统统连带受了伤。

碰壁之后的他很孤独,也些许有些脆弱。他需要安慰,需要温暖的怀抱。

“我去接你吧……等一下,你更喜欢在我家,还是去酒店?”

所以说,我们的许文衡还是一位有礼貌的谦谦公子呢。除了公园里霸道的那一吻,他基本都是为异性周到着想的。

梁昉握着电话——等等,幸福来得太突然,是该欢呼,还是该怀疑?

“你,怎么今晚话锋突变?”

是话锋,还是画风呢。

“我一直都在筹划,一直都在预谋。可我也一直吃不准……”许文衡忠实地回答。

梁昉是否能准确理解他的意思,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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