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曾经在语文课本上,一心想起义的陈胜吴广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呼。作者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来表达(称赞)他们的野心。

朱贝妮从来不觉得“野心”是个贬义词,她只是想不明白,活着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健康地活着吗?工作也值得以命相拼吗?

梁昉很快找到他们要找的房间。是间双人房。梁昉象征性地敲敲门,不等反应,推门进入。朱贝妮和陈小西尾随而入。

“你终于来啦。”杨青青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她呜咽着,对朱贝妮喊道。梁昉兀自一怔。

“吓死我了。医生用了药,他在睡。他的同事刚走。”杨青青抱住朱贝妮的一只胳膊。朱贝妮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整个人在发抖。许文衡睡得很熟,很平静。

梁昉一脸雾水地看着许文衡病床前哭哭啼啼的杨青青,脸上表情风云变幻。然而没有人看她,她也无从借机发挥。最后只能盯上闲人陈小西。

“她是谁呀?”梁昉用下巴指跟朱贝妮窃窃私语不停歇的杨青青。

“他们的大学同学。”陈小西轻声回,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就是她告诉我们消息的。”

“哦。”梁昉长长地“哦”了一声,沉默地盯着杨青青看了许久。杨青青只顾跟朱贝妮倾吐感受,全然不知。

梁昉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哎——”陈小西慌忙追出来。“你怎么要走吗?”

“我有那么小心眼儿吗?”梁昉明媚一笑,“我去帮他换个单间。”

不一会儿,有医护人员进来,准备推动移动床,开始取床前挂着的输水液。正全情讲话的杨青青猛然蹦起来:“你们要干吗?”把正忙碌的医护人员吓得一怔,缓了一会才回答:“帮病人换房间。”

朱贝妮搂住杨青青,杨青青仅仅抓住许文衡的床,很慢很慢,才松开手。

梁昉表情冷淡地看了一眼杨青青,站在陈小西身旁,问陈小西带的什么吃的,能否分给她吃一些。

“他们是谁?他同事吗?”杨青青如梦初醒,才回过神,看到自食品袋里取食物的陈小西和一旁巴巴等着吃的梁昉。

朱贝妮轻咳一声,开口介绍:“男的是陈小西,我朋友。女的是梁昉,他女朋友。”朱贝妮说完才觉得尴尬了,因为自己避讳不想提许文衡的名字,结果这样含混地介绍,好像是在说梁昉是陈小西的女朋友一样。

杨青青果然没有意识到梁昉是许文衡的女朋友,很友好热情地前去感谢他们前来医院看望许文衡。

“医生开了病危通知单,签字的时候我手抖得笔都我不住了。”杨青青分享她经历的过程。

“是他喊你来的?”梁昉直直的问,脸色相当不好看。

“不是。是送他来的客户,不知道该联系谁。拿起他的手机,发现他最近联系的人是我,就把电话打我这儿了。”杨青青余惊未消,声音显得很干涩。

梁昉听完这话,脸色才慢慢好转起来,她莞尔一笑,对大家说:“我们去顶楼吧,我定了vip套房。”说完扭身带路。

杨青青惊吓之下,思路始终慢半拍。别人都走了,她才抬脚。她一把抓住朱贝妮:“套房?她是?”

“我刚才没有说清楚。她是许文衡的女朋友,梁昉。”朱贝妮接机解释。

杨青青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呼吸也像是要消散一样。她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连眼神也凝固了一般。

“梁昉……”许久,杨青青才缓过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记起来了,那天朱师兄在公交车上喊的就是这个名字。”

“你没事吧?”朱贝妮上下打量杨青青,她从未觉得青青如此脆弱。

“我没事。”青青轻轻地回答,两只手慢慢护在胸口。“我们也上去吧,你朋友在电梯口喊我们呢。”

朱贝妮回头,果然陈小西立在电梯门口,向她们招手。

vip套房极整洁。有间宽敞明亮的卧室,许文衡已经睡在里面。卫生间一侧,有一个迷你厨房,放着烧水壶、微波炉、咖啡机等便捷厨房用品。卧室外,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客厅,宽大的真皮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甚至沿墙有张吧台似的餐桌,配了三把高脚凳。

陈小西进来饶有兴趣地到处看了看。

五十开外的主治医生独自来查房,像朋友一样跟梁昉聊起了家常,语气间颇为熟捻。临走前看了许文衡一眼,语重心长地对梁昉说:“不能仗着年轻这样胡来。胃黏膜上皮细胞很娇贵,总喝酒刺激黏膜,黏膜发生出血、糜烂、水肿、溃疡等,轻则胃出血,重则就是癌。你要多劝他。”

“我记住了。我会劝他。这件事情,麻烦您不要跟我爸爸讲。”梁昉边起身相送,边温婉相求。

“放心,我不会插嘴你们的家务事的。”

医生走了,陈小西兴致高昂:“我从没有来过医院的套房病房呢。”

梁昉被他纯真的感叹逗的笑出声。

陈小西把食物取出,微波炉里加热,拿到茶几上,对众人说:“谁饿了,来垫垫肚子。不够我再下去买。”眼睛看着朱贝妮,些许请求她来吃的意味。

“可以点餐让他们送进来的。”梁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酒,打开依次倒了四杯。

“到底是住过vip的人,思考问题是跟我们没住过vip的人不一样。”陈小西笑嘻嘻评价。

“挖苦我啊?”梁昉递过一杯酒,歪着头看陈小西,笑得十分可爱。

“实事求是。”陈小西接过酒,轻轻碰杯。

“你们也喝点,白葡萄酒跟牛排最配。”陈小西将两外两杯酒放在朱贝妮和杨青青面前。

杨青青默默地接过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呛得治咳嗽。两行泪也呛出来了。朱贝妮忙帮她捶背。

陈小西在朱贝妮的一侧坐下来,看着朱贝妮,语气温存,一脸严肃:“我一直在想你刚才问的问题,你想不通拼命的理由,那是因为你站在自己的立场在思考。一个习惯拼的人,立场是不同的。正如你想不通拼命的理由,他则是想不通不拼的理由。”朱贝妮闻言皱眉思索。

“你提醒了我。”梁昉眼睛发亮,紧紧盯住陈小西。

“什么?”陈小西反问梁昉。

“我跟他,或许不是一路人。”梁昉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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