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然升的很高了,骄阳如火一般照耀下来。却让人感到暖洋洋的,甚是惬意。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相对应的,有温暖便有寒冷,有惬意便有恼怒。

快马堂中此刻就很冷,袁伏豹就很恼怒。因为他与温长青的谈话被一个少年打断,而且那少年身后有一匹白马。

把白马迁到快马堂,比来快马堂要白马更加让袁伏豹恼怒。

但恼怒的时间并不长,袁伏豹在短暂的恼怒之后随即感到的是震惊。巨大的震惊!

不只是袁伏豹,温长青也同样震惊。

也不只是温长青,空气中突然流动出十分异样的波动,波动之中充满了死亡与寒冷的气息。

那名温长青的暗卫也非常震惊。

袁伏豹、温长青以及那名从未出现过的暗卫可以算是当今这片大陆上修道大士中的佼佼者。可以说这世间已没有什么能让此三人同时感到如此震惊的事情了。即使边关通报魔族与蛮荒联手来袭恐怕也难如此。但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寂静的院落、寒冷的气息、震惊的异动都让少年感到有点不适。他初到帝丘,本来刚刚见识了这世上最繁华的都城,高兴得不得了。却一下子感受到了这种怪异的气息。少年有点接受不了。

少年清了清喉咙,再次说道:“这里就是快马堂吗?”

良久,袁伏豹开口道:“难道你没有看到外面的牌匾,既然不是快马堂你又为何进来?”

少年被噎了一下。感觉有些尴尬。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答他,讪讪道:“我有事情。”

“何事?”出口的是温长青。向来以稳重出名的温长青却问的很急。

少年看了看袁伏豹又看了看温长青,这两个老头实在有些怪。接着道:“在下求见快马堂堂主袁九江。”

“不在。”袁伏豹道。

“在下何时能见到袁堂主?”

“难说,大约三月之后吧。”

少年这次看了看唐逸,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夹在这两个怪老头中间想必日子一定不好多。

少年急忙拱手一揖道:“那么在下告退。等三月之后再来求见袁堂主。”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且慢!”这一声却是袁伏豹与温长青同时喊出。

少年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怪怪地看着二人。

袁伏豹道:“我是袁九江的三叔。现在这里由我主事。有什么事说与我便是。”

少年低头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温长青突然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急忙又是一揖道:“在下贾乐。”

温长青皱了皱眉,心中却也开始以大道谋算着眼前的少年。

袁伏豹道:“贾公子来我快马堂不知所谓何事?”

贾乐听到公子这二字称呼时有点不适应,急忙又是还礼道:“在下是奉家师之命来还快马堂一样东西。”

袁伏豹与温长青闻言都是一怔,院落中的空气顿时一凝。良久,袁伏豹声音竟略有颤抖道:“什么东西?”

贾乐笑了笑,随手牵过身后的白马。道:“家师让我把这匹白马交还于快马堂。家师说十五年前所借白马今日奉还。”

白马慢慢地走到贾乐身前,高傲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傲然地看着堂前院落中的人们。眼神中竟是充满了不屑。

寂静,无声的寂静。震惊,巨大的震惊。

至始至终,让袁伏豹、温长青还有暗卫所震惊的便不是这名叫贾乐的少年。而是那匹白马。十五年前快马堂借出的那匹白马!

袁伏豹此时头脑感觉有些混乱,他虽经历无数,见识过各种惊涛骇浪。却也对眼前之事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温长青开口道:“你的家师是谁?他是不是一个和尚?”

贾乐看了看温长青,突然感觉这灰衣老头竟比这红衣服老头更怪。道:“在下并不是佛门弟子,家师也并不是出家人。至于名讳嘛......李欲。”

“李欲......”温长青再三咀嚼着这个名字。

袁伏豹此刻心中已是平和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名叫贾乐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情。今天的事情骤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事情看上去都是简简单单。但是其事件背后的本质却并不简单。可以说是复杂的难以理清思绪。

这个少年送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福祸现在都无法知晓,那是未来的事情。眼前的事情是这匹白马收还是不收。

温长青也将目光从贾乐的身上转移到了袁伏豹的身上。

温长青清楚这个来历不明的贾乐此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袁伏豹的态度。那也是快马堂的态度,是除了快马堂之外更多人的态度。

袁伏豹突然想笑,大笑。因为他意识到此刻一个可能会改变整个大陆命运的决定竟然交到了他的手中。这是一件十分骄傲的事情,任何人都会觉得骄傲。但袁伏豹并不骄傲。甚至有些难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个下决定的人。自己现在此刻只是一个傀儡。替罪的傀儡。

但袁伏豹愿意!即使是替罪的傀儡。

温长青明白了,一声长叹。

袁伏豹对着贾乐抱腕当胸,拱了拱手道:“多谢贾公子。”他对贾乐施了礼,白马收下了。

温长青突然喝道:“圣上有旨!那一日起快马堂再不许饲养白马。否则,诛灭九族!”

袁伏豹看了看温长青,眼中划过一丝感激的神情。温长青此刻仍想救他。但那感激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寒声道:“不错,圣上确实有过旨意。不过旨意上说的明白,只在那一日之后的白马不准再养。这一匹是那一日之前的。这便是我快马堂的马!”

温长青道:“收下它,快马堂必灭!”

袁伏豹傲然道:“有了白马的快马堂是谁能灭的了?”

谁能灭得了?意思就是谁都灭不了。圣上也不能。

温长青哑然,他心中徒然生出一丝恐惧。恐惧的是那个一直隐藏着的暗卫可能要出手了。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其实严格来说都无法做出决定,只有他可以。因为他是最强的。最强的人向来都有决定的权利。

袁伏豹也预料到了。他甚至已做好准备。准备引燃自己的丹田识海,即使身亡,也要保住这匹白马。

但是名没有动静,一点都没有。那暗卫好像在初看白马的震惊之后所流落出气息之后便走了。总之现在无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温长青和袁伏豹都在等待着,贾乐却没有。他没有这些大人物们的烦恼顾虑。他只是一个来还东西的人,还了东西就应该走人的。

贾乐回身拍了拍身后的白马,用手捋了捋那雪白的鬃毛。在它耳边说道:“恭喜你,终于回家啦。那我也要走了。”

刚才还对温、袁二人不屑嘶鸣的白马此刻竟低下头在贾乐的脸色蹭了蹭,打个一个鼾声。声音中颇为不舍。贾乐笑了笑对白马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况且之后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不必不舍,日后有空我回来看你的。”说着拍了拍白马的头颅。

白马憨憨地打了一记鼾声。便抬起头,径直自己向着后院走去。

快马堂的后院是一个巨大马场,它便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对于温长青等人它看都不看一眼。

贾乐对着温、袁二人深施一礼道:“既然完璧归赵,那么在下也告辞了。”说完看了看二人,有看了看唐逸。转身离去。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他。

温长青看了看袁伏豹,怅然道:“何苦呢?”说罢转身离去。袁伏豹默认。

温长青走到了快马堂门口突然说什说道:“现在快马堂有了白马,你还想买吗?!”

唐逸这才反应了过来,顿时羞红了脸。急忙收剑跟着温长青急匆匆地走出了快马堂。

快马堂的门前停了一辆车,一辆木车。木车自然又木头打造,而这辆木车的奇特之处是其所有部件都是由木头所制。包括驾车的马。一匹木马。

温长青与唐逸相继上车。之后但听得木马口中一声嘶鸣。木车竟自己缓缓开动离去。

唐逸心中正是惊奇,他素问温长青有一辆上古是流传下的七香车,无须任何驱动便可随心所欲,自己行驶。竟不想真的有幸得见。

温长青坐在七香车中此刻正闭目养神,唐逸不敢出言打扰。突然温长青开口道:“此番事情你应该汲取教训。以后少与姜家那几个小子来往。你来帝丘是为了学道,不是让人拿来当枪使得!我能救你一次,却救不得你第二次。如果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你就给我滚出帝丘回家你唐家做少爷去。”

唐逸立即俯首称是。车中随即沉默了下来。

良久,温长青又突然开口道:“我只好奇为何你刚刚并未出手?”

唐逸被这一句问的是莫名其妙。正不知如何回答温长青。一个冷冰冰声音突然从车上响起。

“你说的是那少年还是白马?”

唐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竟不想身边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温长青道:“白马。”

那声音道:“白马归来,出乎我的意料。我对那件事情很好奇。而且既然它已回帝丘,那么我便不能除掉它了。”

温长青道:“那少年呢?”

良久,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背了一把剑,梨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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