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可谓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
春雨来时天回暖。积雪消融,翠树青草都开始萌发出盎然的绿意。时间万物也都如同在长久的沉睡之中苏醒过来。人们也都脱去厚重笨拙的棉衣服。换上了轻薄的衣衫。顿觉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了。

更是有大胆的女孩子换上了夏时的薄衣绮裙,赤裸着雪白的臂膀,结实富有弹性的大腿。为浅绿的初春时节更增添了一道风景。小伙子们此刻如同僧人一般鼻观口,口观心。确实各个一副正人君子道学先生一般坦然无视。却在不经意间将余光停在少女的身上,目光火辣异常。

春雨正是所有人都喜爱的。

洪磊也不例外。而且比其他人更加高兴。

昨夜他久违地去了青馆,找到了自己的相好。正是小别胜新婚。多日不见两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几倍水酒下肚。洪磊便感觉无法抑制住丹田处的热流。相好很自然地看出了洪磊的欲望。施施然地去换了件衣服。一件洪磊很是喜欢的夏日穿的绿色罗裙。罗裙的布料讲究确实用料极少。裸露住大片凝脂般的玉背与修长的大腿。接着一段妖娆的西域舞更是让洪磊直接抱起佳人奔入罗帐。

春雨伴着春风款款而来,吹过小窗,吹入罗帐。颠鸾倒凤,一夜风流。但是也不能过于荒唐。

早在这场春雨前,快马堂的堂主便带着掌柜、督管、马倌、伙计以及几个供奉数百人骑着快马踏着残雪赶往关外的河套草场去了。农民懒惰春天可以不还耕种,全家勒紧裤腰带吃些去年剩下的口粮。或种些晚种早熟的植作,或去地主富豪家打些零工都能勉强糊口。但养马之人却不能有一点点的懒惰。尤其是快马堂这种以养战马为主的商家。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边关地区整整近六个月都处于冬日之中,所用草料用度都是平日里积累起来的干草干料。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是想要让马匹肥壮起来确实难得很。所以春季开始后的放牧便是重中之重了。

春雨过后的塞外土质松软肥沃,长出的草更是战马的必备品。草场前期的诸多事宜更是要紧的很了。

此番快马堂的大部分堂众都赶往塞外确实让洪磊感到些许意外,但冥冥之中也在其意料之中。太平盛世了几十年。生意必然是越来越不好做的。

洪磊买着矫健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看着街上已经出来的早点果摊,途中遇到一些熟人都恭恭敬敬地称着一声“洪爷。”心中由内而外自是喜悦的很。

往年的草场视察洪磊都跟着一起出关做事,辛苦万分。唯独今年堂主将他留在帝丘之中看家守院。洪磊没有感到一点的冷落,反而是无比兴奋。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堂主对他的信任以及有意的栽培。

若是在堂主不在的这几个月中接机好好处理事务,打点人脉。把整个总堂治理得井井有条不愁堂主归来后没有奖赏。轻则提薪加酬,赏金不断。重则可以派其远赴他地做个香主。那可是给个逍遥王爷都不管的肥差。

这就是洪磊即使美人再三挽留也不敢多贪温柔,掉以轻心的原因。

心中美美地想着未来的大好前程,洪磊平日来素是冷峻的嘴角也挂上一丝淡淡地笑意。

来到快马堂不远处的街巷,洪磊整想着买上十几斤的蜜钱果饯分给堂内留守的众人。却见从向他急忙忙地跑来了一个快马堂的伙计。

洪磊见状心中骤然一紧,暗道一声不妙。便厉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伙计看到洪磊心中顿是一宽,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洪爷,不好了。这一大清早的,有人闹场子。”

洪磊眉头一皱道:“哪来不开眼睛的厮混小鬼,敢到快马堂来闹事!”

伙计咽下一口唾沫道:“洪爷小心,老猴头看那小子不像是善茬。恩,应该是一位豪门的公子。”

洪磊冷笑道:“哼,就是当今圣上都要给我们快马堂三分薄面,何况是一个破落户的败家子儿。不足为惧。”说罢便快步奔向快马堂。伙计见状也紧跟其后。

待洪磊到达堂口,见已经聚了十余名马倌、伙子,身上手中已是带着兵器,想来自己若是晚到片刻已然便要动手了。不觉心有恼火,迈过门槛大步向前堂走去。

前堂的账房侯先生,平日里众伙计都称其为老猴头。急忙忙地向他迎了过来。到了洪磊身边低声道:“茬子,白马。”

仅短短四个字洪磊心中便有了数,但是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了骇然。当下脚步未停径直来到了前堂。却见前堂屋内的主座上坐着一位衣着白袍的年轻公子。

白袍公子看年岁刚过弱冠,皮肤白皙,目若朗星,高鼻红唇。确实一个俊美且器宇不凡的年轻后生。此刻正安然端坐于主座喝着茶水抬着头看着前堂中的高匾。正是当今圣上的所题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马到成功”。

洪磊见状,压了压心中的火气。伸手抱拳道:“公子请,在下洪磊。这厢有礼了。”

那年轻公子收回目光看向洪磊,轻笑道:“礼过吧。”身子却是连动都没有动。

洪磊顿觉火从心起。但是还是强行压了下去。再次一抱拳道:“却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恭临我快马堂又有何事?”

白衣公子轻啜了以后茶,抬眼看了看洪磊道:“听说快马堂有督管三十六人,各个俱是好手。你是多少号啊?”

洪磊听他口气直白无礼,心中更恨一分。但问及排座次序却是精神一震朗声道:“洪某不才,排名一十有一。”

白衣公子嗤笑了一声道:“看样你竟然比袁彪低了整整十位排名,那么你的本事更是不如袁九江喽。”

洪磊低声道:“不敢与大督管与堂主相提并论。”

白衣公子此刻站起身来走到堂口,看着前堂院落中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伙计们淡然道:“本公子今日来此也并不是想有意为难你们的,只是早时这里没有管事的说话所以便坐下来等候。望你不要见怪。”

洪磊见他口气稍缓料想刚才自己报上的座次名号有所震慑,心中很是得意。不觉也客气起来道:“哪里哪里。公子有何所需自管吩咐便是。”

白衣公子道:“我久闻帝丘圣地,繁花似锦,奇人辈出。不远万里特来此长眼界。数月旅途来到京城发现脚力虚乏,便想到你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快马堂来求一匹快马。”

洪磊突然心中突然疙瘩一下,面上却带着笑容道:“敢问公子所需的何类马种,是需驾车还是要作坐骑使用?”

白衣公子展演笑道:“那都无所谓,本公子对马的品种脚力要求都不多,但求一匹白马。”

洪磊脸上笑容一僵,暗骂道:“妈的,果然是找茬的。”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所有顾虑。

洪磊强展笑容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我们快马堂中并无白马。一匹都没有。”说罢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闻言诧道:“没有白马?这是什么道理,这世上最大的马行竟然没有白马?岂不是怪事。”

洪磊冷眼看着白衣公子道:“公子莫不是久居家中,十余年来未曾出过门啊且消息闭塞吗?快马堂早在十五年前便已不养白马了,十五年间一匹都没有。”

白衣公子奇道:“为何?”

洪磊冷冰冰地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圣上旨意。”

白衣公子再次奇道:“圣上旨意?可是当今圣上?据说你快马堂早年间扶持圣上取得天下,实在功臣力将。圣上为何会对你们如此?”

洪磊冷声道:“圣上洪恩我等遵照便是,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白衣公子此刻看上去却是心情大好,道:“恩,你说的对。圣上做的事情当然都是对的。我等小民也不能违抗。不过你们这快马堂既然连一匹普通的白马都没有,尤如何敢成为天下第一马行呢?不如早些去了这名号吧。”

洪磊低喝道:“第一马行是江湖上的兄弟们的太爱,并不是我快马堂的自夸。公子何必纠结在怀。公子如若再无他事,我这就请人送公子出门。”

白衣公子笑道:“没说几句话就想撵我走,哈哈。也好也好。既然连一匹白马都没有的马行本公子也实在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不过嘛......”白衣公子抬头看了看前堂上的匾额道:“不过本公子来了也不能白来,这‘马到成功‘的匾额我确是什么喜欢。既然不是天下第一马行,这匾额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洪磊喝道:“这是当今圣上所赐,你等宵小也敢妄图取之!”

白衣公子冷哼道:“当今圣上所赐确实不假,不过赏了的东西就是不要了的。是否能守得住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就是你们快马堂自己的事情了。若是一圈酒囊饭袋弄丢了的话,想来圣上也不会为了一群废物出头的。”

洪磊此刻却是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怒火,猛地爆喝一声一跃而且,斗大的拳头向那白衣公子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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