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回道:“梦其实很多时候是真实生活的反应,皇上梦中种种,真实得彷如自己亲身经历,而且每夜同做一个梦,必有玄机。最大的可能,是皇上梦中的事情,真实发生过,而时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一旦触及某个点,或者发生某些天文变化,都会产生时空扭曲,灵魂也因此可以穿越时空,中间,会发生一些人为无法解释的诡异事情。而微臣年轻的时候,在北国住过一段时间,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件事情!”
皇帝抬起眸子,凝着国师,“你说!”

国师缓缓道来,“那年,微臣才十八,家父曾在北国经商,微臣偕同母亲一同到北国探望父亲,住在北国边界的一个小城里。那时候,住在微臣隔壁的,是小城的一所富户,这位富商娶了一房夫人,后又纳娶了几房妾侍,富户宠爱妾侍,冷落夫人,那夫人虽说娘家家境很好,但是女子出嫁从夫,她虽不满婚姻生活,却也无可奈何,在那个家,得不到夫君的爱,府中的下人也多番排斥,最可怕的是,那几房妾侍中有一个叫嫣红的青楼女子,意图登上正室,竟几番谋害夫人,最后,竟买通了几个二流子,把夫人掳走,数日后才放回来。女子失节,是莫大的屈辱和罪过,为了掩饰这件事情,富商竟连同嫣红下了狠手,毒死了夫人。而那夜,正好发生了一些天文异象,微臣亲眼看到,夫人的灵魂出窍而去,投进了时空之门。微臣当时刚学道不久,道术不深,但是,也可追溯到夫人的灵魂已经回到了三年前。”

云澈诧异地道:“你是说,重生?”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是后来微臣回去问过师父,师父说,重生之事,不罕见!”

云澈沉默了一下,又道:“那么,也就是说,朕大有可能是重生了?”在梦里,他已经死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重生的人是他呢?

国师淡笑,“未必是皇上,也可能是其他人,正如微臣刚才所言,时空是一件很有趣的东西,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例如人的生存轨迹。前段时间,曾发生九星连珠的天文异象,当时,微臣追踪到一道虹气进入相府!”

云澈的心微微一紧,相府,是她吗?重生的人是她?她历劫归来?若她是重生之人,换言之前生种种她都记在心头,也因为这样,那日在丽台,她会这样奋不顾身救他?只是,他所梦到的前生,她对他绝情绝义,甚至了为上官云狄,不惜杀害他,这样寡情的女子,会救他吗?

到底是怪力乱神的事情,他抬头,敛住神色,道:“今日朕跟你说过的话……”

国师会意,微微一笑,“今日,微臣只陪皇上赏花,并无其他!”

“嗯,”云澈顿了一下,又道:“那依你所见,重生的人,是否会带着记忆而来?你是否能从中干预一二?”

国师从容地道:“不止记忆,还会裹挟着前生的爱恨情仇,微臣是学道之人,许多事情,只能看,不能干预,而微臣也相信,既然此人有这么大的怨念可以扭转时空重生,那么,想必许多事情,她有能力逆转乾坤,拨乱反正,微臣无须出手,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云澈微微颌首,扬扬手,示意他下去。

风越发的清劲了,刮在脸上有生疼的感觉,月白色的衣裳被风扬起,伫立红梅下,只觉得他的身姿越发的孤清冷凝。

龙启程入宫谢恩,云澈问了一些府中情况,龙启程都如实告知,只是只字不提青衣。

云澈也没有再问,只是安抚了几句,龙启程即将告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道:“舍妹感染风寒,微臣也要早些回去看看她!”

云澈眉心一跳,神色微变,随即便稳了下来,道:“嗯,你先回去吧,为她找个好大夫!”

龙启程应声告退。

龙启程走后,云澈坐在紫檀案几上,眸光落在那小山般高的奏章上,心绪散漫,竟专注不了心来批阅奏章。

本以为她会入宫谢恩,谁料她竟不来。本不想她来,但是她真的不来,他心底又漫出失望的浪潮,把他吞没。

前生种种,历历在目,被她伤得连身家性命都不保,难道今生你还要重蹈覆辙吗?

罢了,相见争如不见!

一场连贯的梦,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他竟有几分怨恨她了。

冬至这日,下了一场大雪。

青衣清晨起床,推门而出,面前尽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红梅娇艳,白雪圣洁,如此相融于天地间。

她呼吸了一口冷冽的口气,只觉得透心的寒意涌了上来,她正要练习一下拳脚功夫,便见院子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凝目看去,只见身穿一件土青色衣裳的古儿在对着围墙发泄般拳打脚踢。围墙顶上的雪花簌簌落下,他蛮力惊人,这样不断地捶打,竟叫人觉得围墙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感觉。

“古儿!”她唤了一声。

古儿立刻停住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回过身来,只是低头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句:“五小姐!”

青衣见他怪异,遂道:“转过身来说话!”

古儿定了定身子,然后才扭捏地转过身来,却依旧低着头。

青衣道:“抬起头来!”

古儿却倔强地低着头不吭声。

青衣上前一步,托起他的下巴,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古儿的脸上竟肿起了老高,额头有伤口往外渗着血水。

“谁打你?”青衣怒不可遏,这几日只顾着凤鸣路的事情,疏忽了古儿,大概是他来府中什么都不懂,被人欺负了,只是她原先吩咐过让可人带着他的。

她怒喊了一声:“可人!”

可人应声而出,她疾步走来,看到古儿脸上的伤,也是一惊,脱口问道:“古儿,你怎么了?”

青衣不悦地道:“我不是让你看着他的吗?”

可人道:“我一直只吩咐他做芷兰阁内的事情,而且都是轻松活儿,也不会跟人起冲突的。”她看向古儿,愤愤地问道:“谁打的你?是不是那群小厮欺负你饭量大?说与我听,我马上就去教训他们。”

古儿却耷拉着脑袋,执意不开口。

青衣怒了,“没胆匪类,连谁欺负你都不敢说么?你是怕了他们还是怎么的?有力气在这里打墙,还不如出去找打你的人算账!”

古儿听得如此屈辱的话,眉心隐隐跳了一下,却依旧还是不开口。

青衣令可人出去问问,看府中谁看到他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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