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候夫人听得他话里有话,当下便制止了宁安候,蹙眉冲那小厮道:“什么上当?你把话说清楚!”
小厮满脸悔恨地道:“回夫人,方才小人奉公子的命前去请五小姐,见到这位姑娘鬼鬼祟祟地抱着一个首饰盒往后门走去。小人当时便觉得奇怪,暗暗地跟踪她走到后门,后门有人把手,她便潜往大树下的围墙打算爬出去,只是围墙太高,她攀不出去。而当时小人想她大概是偷了东西要溜出去,急忙上前阻止她,她却哭着哀求小人,说家中母亲病重,等着银子救治,小人见她哭得悲切,不像是假的,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又念及她一片孝心,竟犯下这等糊涂的事情,小人有负侯爷和公子往日的教导,小人罪该万死,请侯爷责罚小人吧!”

青衣这下真心佩服了,这小厮倒也是个聪明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一套说辞,不着痕迹地把所有的罪名都往长春身上推,看准了长春不能辩解,只能认同他所说的话。

侯爷面色稍微和缓,却依旧存着一丝怀疑,“既然你发现她偷东西,为何不第一时间来报?反而悄然跟踪?是不是你当时已经起了分赃的念头?”

小厮哭着道:“就是给小人一千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在相府做这等无耻的事情啊。小人只是想着,这里到底是相府,小人若不确定事情便去禀报,未免有诬陷他人之嫌。只是等小人确定了她是小贼,却又误信了她的话,小人真是罪该万死啊!”

龙震天一直盯着小厮看,他这个官场的老狐狸,也辨不出真假来。只是他暗料,就算这小厮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串通相府的下人偷东西,想来一定是长春这个贱婢起了贪念,趁着今晚府中宴客偷了柳叶眉的首饰趁乱出府去。

若在往日,龙震天也不会如此震怒,但是今晚宁安候在此,若他不严加管教,只怕会遭人笑话。当下厉声冲长春问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你从实招来,老夫尚能饶你一命,若半句虚假,老夫当场就废了你。”

长春跟在龙青庭身边多时,岂会不知道厉害?只求着大小姐能看在她往日为她做了许多昧心事的份上,到时候能出手救她。

她伏在地上,哭着道:“相爷饶命啊,奴婢也是一时糊涂,家母久病床榻,无钱医治,眼看就不行了,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犯下此等糊涂事,请相爷看在奴婢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龙震天沉着脸,怒斥一声:“无论你有什么苦衷,偷了东西就是小贼!”他回头喊了一声:“来人啊,把她送去顺天府衙门!”

龙青庭却慢悠悠地上前道:“父亲,送衙门可以,但是谁知道他们还偷了什么东西?必须得搜身,看看身上可还藏着什么,咱们相府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

此言让龙震天顿时醒悟过来,没错,若是金银首饰也就罢了,他书房里重要的文书很多,若被顺手牵羊一两件出去,那就是要命的事情。

他一招手,命管家领人上前搜身。

只是搜了长春,岂有不搜那小厮的道理?

龙青庭冷笑着,幸好她早做准备,本来她的计划就是在樱花树下捉奸,为防龙青衣喊冤,所以特冒充了龙青衣的笔迹写了一封信,让长春悄悄地塞到小厮怀里,书信中行勾引之能事,到时候,她水洗不清了。

如今没捉到,可凭这封信也能定她一个**的罪名了。

管家只搜了长春,便停下了手,龙青庭不悦地道:“既然搜了长春,自当要搜他,否则岂不是厚此薄彼,有显侯爷徇私之嫌?”

宁安候当下就不悦了,通过方才才问供,已经证实他的人是无辜的,如今竟还当着他的面强行搜身,分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只是他也不能叫停,否则还真会显得他徇私。

心底到底不悦,冷着脸道:“搜!”

龙震天是何许人也?他瞧出了侯爷的不悦,正要下令不必搜那小厮,却见管家已经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书信,龙震天一见是文书,整个人就严肃凌厉了起来,他一把夺过管家手上的信,待瞧见字迹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又递给管家,“念!”

管家展开信,刚瞧了两眼,一张老脸顿时便红了起来,他有些尴尬地道:“这……这念出来不太合适!”

龙青庭一把夺了过去,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是不是他串通长春的书信?”

她心底直冷笑,龙青衣,我岂会容你有翻身的机会?这封信念出来,就算你放一百次水灯,也挽不回你的名声了。

她正要朗声念起来,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柳叶眉就站在她身边,凑头过去一看,顿时呸了一声,“不要脸,臭不要脸!”

这是一封情信,严格来说,是一封求欢的信,信中字字露骨,叫人不堪目睹。

柳叶眉念了起来:“管世兄,自上次小晚庵堂一别,已经数月,念你要紧,今闻得君来,喜不自胜,求与君再赴巫山,子夜于樱花树下,不见不散,庭!呸,未出阁的女子,竟敢说此等无耻的话,真是丢尽了相府的面。”

柳叶眉跟姜氏积怨已深,若是换做旁人,她未必会念出来,但是,她心里就巴不得看她们母女的笑话,趁着龙青庭发怔之时,一口气念了出来。

现场死一般的沉寂。众人脸上神色各异,但是,在场没有一人不脸红的,除了青衣之外,这场戏,才是她的重头好戏,这封信正确来说,她只改了一个字,便是把落款的青衣改为庭。

宁安候轻轻弯腰,脱下自己的鞋子,拿起来放在手中,嘴角露出一抹抽风似的冷笑,口中道:“好,真是我的好儿子啊!”说罢,竟拿起鞋子劈头劈脑地就往管晟深头上打去,一边打一边骂:“礼义廉耻都不知了,我宁安候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子,今天不打死你,我便不叫管威!”

姜氏看着龙震天的脸从开始的铁青变为沉黑,她急忙上前取信,瞧了一眼,道:“相爷,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咱们庭儿不会做这等无耻的事情。”

龙震天面无表情地瞧了一眼书信上的笔迹,龙青庭的字清秀工整,一笔一划皆有自己的风格,旁人要模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记耳光狠狠地落在龙青庭的脸上,龙青庭的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手指印痕,她哇一声就委屈地哭了出来,捂住脸哭着辩解:“父亲,我没有,不是我写的。”

龙震天怒火中烧,他龙震天的女儿如此这般不知羞耻,在闺阁中便勾引男子,传出去,他的老脸往哪里搁?只怕每日上朝,都会成为朝臣的茶余饭后。

“不是你写的,你如何解释这些字迹?”他气得浑身发抖,双眸喷火,“说,你们到底苟合过几次?什么时候开始的?今日不说清楚,我就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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