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六七随着纪纲来到了客座大厅,见郑将军脸上的红润不减,便赔笑这上前一步,拱手躬身道:“老伯,请问你寻我什么事情?”
郑天佑哈哈大笑,道:“老伯?嘿嘿,今日就罢了,若是以后相见,应该称我将军!”

武六七故作惊怔,装傻充愣的不知道郑天佑的身份,吃惊的道:“哎呀,不知道将军大驾光临。招呼不周,是我们怠慢了,早知道是将军光临寒舍,无论如何也要请将军去雅间的。”

见武六七喋喋不休,似乎是紧张,也似乎是兴奋,郑天佑只是微微的一笑,道:“嘿嘿,你坐下,本将军有几个问题问你。”

初见郑天佑,武六七似乎是有一点错觉,感觉此人并不像说的那般刚毅威严,不能亲近,今日一见之下,反而是亲切无比,便放下了心。

可是一坐下,便感觉气氛有一些不对劲,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郑天佑,正好看见郑天佑的目光探寻着扫了过来,鹰视狼顾,在这目光之中,武六七感觉自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穿,赤条条的没有半点遮拦。

这也是多年行兵打仗练出来的气质,将军瞪眼,便是万颗人头落地啊。

武六七心想,这个时候,一定是不能抖机灵,继续装傻充愣的好,若是被这老家伙看出来一点点的不对劲,别说银子不能赚了,自己闹不好还真的可能吃军棍。

“你是什么人?祖籍在哪里?”郑天佑的声音不高,但是却有金石铮鸣的音色,让人觉得甚是威压。

武六七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自己的祖籍和籍贯是什么,冷不防郑将军这么一问,登时有点目瞪口呆。但是武六七终归是武六七,胡同小霸王的外号不是白来的,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便有词了。

“回禀将军,小人是北平人氏,先祖乃是华阴人,蒙古军大兵压境,便虏了我的祖爷爷,从华阴到京城,成了蒙古人的奴隶,然后一辈一辈的传了下来。我祖父名曰武二十七,我父亲早先叫做武十六的,后来洪武爷开天辟地,重塑江山,我父亲也就投军报效国家了,改名为武当。”

武六七说着,语调低沉,竟然带着一点颤抖,每说一句,郑将军便点了点头,也不打断,只是静听着。

后来,我父亲告老还乡,为了让我不至于数典忘祖,便给我取名为武六七,意为记得当年大汉之羞辱。

武六七说的言言辞恳切,说到最后,眼角经验泛起了泪光。

郑将军听罢,长叹了一口气,道:“唉!比起那些没有熬到云开见日的人,你还是个有福的,说说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关于洪武皇帝的事情?”

武六七知道,马上就要到戏肉了,不慌不忙的道:“是我这些年说书,在江湖上搜集来的,毕竟日子过去没有多长时间,还有很多老军尚在人世,再加上洪武爷昭告天下的文书上,也曾提及当年缔造江山之困难,我怀着对洪武爷一片崇敬之心,整理搜罗,成了明英烈的故事。”

武六七说的很平淡,但是郑天佑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的表情,最后,眼珠放光道:“好样的,了不起!你的才能不仅限于做生意,你本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刀笔之吏。唉,可惜了,洪武爷将天下万民分为几等,你是商人,终究是不能考取功名的。”

武六七却是惨笑一声说道:“没有功名,一样报效国家,我公买公卖,真心实意,帮扶提携来往的穷苦人家,在此处讲古,也有劝人方的意思。如此说来,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江湖之远,也是报效国家了。也不算忘了洪武爷缔造江山之恩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其实说道骨子里,武六七对明朝没有什么好感,什么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多半都是后世之人捧臭脚戴高帽。可是现在,这一番话却说得入情入理,让人忍不住动容。

见武六七一口一个洪武爷,一口一个缔造之恩,郑将军听上去无比的熨帖,比夸赞自己还要受用,拍了拍武六七的肩膀,道:“你能有这份心田,真是难得啊,现在的世界,真他娘蛋的不成样子,洪武爷打江山,何其艰难,这帮丘八大兵也都油了,也懒了,若真的是蒙古骑兵穿越沙漠,大兵压境,这些人还会有当年的风范么?”

郑天佑自言自语的说道,眼睛望着远处一轮即将圆满的月亮,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五六七道:“问你,你这里可不可以做月饼?”

武六七松了一口气,心道:“终于他娘的提月饼的事情了,”缓了好大一会,道:“可以做,刚刚您用的苏式月饼,便是我这里做的。”

郑天佑语气有一些激动,道:“三万人的月饼,你这买卖可做得?”

武六七支支吾吾的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做,我后面的水磨坊,一夜之间能碾米十石,全体伙计齐心协力,三万个月饼还不在话下。”武六七说吧,觉得火候还不是很够,便又加了一把火,旋即说道:“将军,这月饼是我的一时兴起,想着中秋节到了,也是洪武爷举兵的日子,颇有纪念意义,便做了些,可是三万个,怎么也吃不完啊?”

郑天佑哈哈大笑,仿佛终于找到了知音一般,道:“你说的不错!你做的也不错,也正是你做的好,才提醒了我,不但你们平民可以自发的纪念这个日子,军营的将士们就更加要纪念这个日子!”

说罢,便架起双拐在地上踱了两步,虽然是个残疾之人,也还是龙行虎步,大将军风范,道:“之前的中秋节,这些军营的丘八也太宽纵了,祚肉一斤,醴酒一壶,最终的结果也就是吃酒玩闹,今年我打算换个节目,今年犒赏三军,就用你做的苏式月饼!”

武六七兴奋的差点没有跳起来,看来事情就这么成了。但是依旧是不能表现出来,好像还有点犯迷糊,支支吾吾的道:“这,这,这能成么?”

“甭废话,明日来我将军行辕,你我再详细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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