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还是对武六七太放心了,第二日一大早,赛赛便带着武当出了城,武六七也是手脚干净的很,早就已经联系好了买家,便将那一口洪武爷赏给武当的寿材卖了,卖了三百两银子。
武六七揣着沉甸甸的银子,想着要将酒楼盘下来。等到了酒楼的时候,正主出现了,是一个肥而又肥的家伙,不知道头发有多长时间没有洗了,黏搭搭的结成了绺。正坐在柜台里面喝茶,掌柜的正站在他的身后。

见武六七进来,只是欠了欠身,道:“是你要盘下我的铺子么?”

“是的,前几日已经跟掌柜的说好了。是不是?掌柜的?”

掌柜的脸上,露出了不自然,忙打手势,武六七却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主费劲的站了起来,道:“这个掌柜的,没有别的本事,就知道变卖老子的东西,这个楼之前说的价钱是一千两?不成不成,这可是我三辈子传下来的家业,一千两银子岂能转手?”

武六七顿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事情,看起来之前掌柜的大包大揽,说什么他就能做主,现在看来,本主还是要狠狠的咬上一口,并不同意这个价位。

武六七笑道:“这红口白牙的,生意人就要将诚信,说好了一千两银子,一手交现银,一手交房契,怎么临时又变了卦?”

“掌柜的,毕竟只是个掌柜的,而我才是真正的本主,本主都没有点头,你们便定下了约会儿,这不是胡闹么,我也不讹你,一千三百两银子,你要是诚心要,我这就立字据。”本主在这个时候,还非要表现的十分大方。

武六七内心中,早就把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骂了个狗血喷头,却是不露声色的笑道:“又加了三百两?就这个破铺面?我之前没忍心说难听的,就这房子和房基,加上地契,顶损了也就值八百两,既然本主这么没有诚意,那咱们及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开了铺子。

齐化门虽然繁华,但是终究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地啊,没有的话,自己的商业帝国的梦想,便无从实现了。

信步由缰,武六七在街头上踱步,脑子里想着对策,最终还是沿着运河往前走,忽然看见了一溜低矮的民房,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围墙很高,里面看不甚分明。武六七便沿着围墙往前面走去。

这个院子,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祖宅,除了正房还看的过,厢房大多都坍圮了,门口的躺椅上,坐着一个上了些许岁数的老头,正抱着一只哈巴狗,对着宽阔的运河河面正打盹。见武六七没魂一样在运河边上游荡,便出口说道:“哎,那个小子,过来!”

武六七定了定神,发现左右没有人,码头距离这里还有十几丈远,不可能是叫别人,便走了过来,道:“老爷子,您找我有事?”

“年纪轻轻的,干什么这样垂头丧气,既然是有心事,就别在河边走,这河道里面没有望海兽,有的是水鬼,当心被水鬼脱了你下水!”老爷子的声音不大,但是十分的亲切。

武六七顿时有一种亲近之感,也知道了,这是老爷子怕自己轻生跳江。便笑道:“咱大小也算是一个爷们,不干那么没有种的事儿。”

老爷子也是一个热心的人,足有闲来无事,便问道:“有什么事情,跟我说说,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只要是齐化门里外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听了武六七宜长宜短的介绍,老爷子轻轻的摇着芭蕉扇,道:“这件事,你找牙行的人啊,他们门道广,”

“车船店脚牙,无罪个该杀,找他们,不是擎等着被刮层皮么。”武六七说道。

“我这个院子你若是不嫌弃,就租给你算了,一个月十两银子,年付,老朽也好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好好的安度晚年,你看如何?”

武六七打量着这个院子,心里掂对着。

要说是地界,这里没说的,大墙外面,就是八百里漕运运河,院子也足够大,干什么都有富余,转念一想自己干嘛非要死乞白赖的去盘个酒楼,做别的买卖也成啊,于是便爽快的道:“您老这话可当真!”

老爷子哈哈一笑,道:“你满北京打听打听,齐化门你周三爷,什么时候干过那种拉屎不完往回坐的事情?你给银子,这院子归你!”

武六七当时就在怀里掏出来买棺材的三百两银子,道:“这是三年的,当然不止这些,我的生意要是好,便每月二十两房租也成。”

老人家笑着接过了银子,便转身回屋,去了地契,写了字据,房子里面的东西却是什么都不带,说了很多祝贺的话,便一步三摇的去了。

武六七满意的看着这院子里面的陈设,表示很满意,但是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买卖?

不去管它,这就算是个阶段性的胜利!

当天下午,武六七顶着老爹武当的火气,把家搬到了这里,虽然是老房子,但是也比修葺后的家好上一些,安顿好了大家之后,武六七便坐在运河边发起了呆。

赛赛捧着一碗茶走了过来,坐在了武六七的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武六七笑道:“你会不会挺失望的?我这一日,败光了三百多两银子,卖了御赐的棺材,老爹气急败坏,可是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营生呢。”

“武哥,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肯,咱们就是买豆腐,也能吃的饱饱的。”

就在这个时候,运河上缓缓的划过了一艘趸船,这条船的吃水很深,像是装满了货物,在桅杆上昏暗油灯的照耀下,船老板一脸官司,骂道:“什么他娘的玩意,薛家粮行这帮王八蛋,订了山东的黄豆,却又不肯收货,老子要赔大了!”

武六七道:“老板,你的豆子可是要出手?多少钱一升?”

船老板似乎没有答话的心情,便没好气的道:“一个铜子一升,你想要,我这就给你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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