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环境,决定一个人什么样的性格。
张启夫,从一生下来,就注定没有了国籍,同时,又处在金三角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当中,这才导致了他偏激的性格。

他继承了自己父亲的思想,桀骜不驯,从不服输,但骨子里,又继承了中国人的一些传统思想,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我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劝说张启夫做事委婉一点,柔和一些,这些,都是不可取的。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协助张启夫,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当然了,这些,其实也是我最想知道的,也包括杨战跟八叔。

我没有立马跟张启夫讨论这些事情,而是等到他缓和了一些之后,这才缓缓的说道:“张伯伯,一个星期的时间,找到阮洪,你有把握吗?”

张启夫点点头,说道:“找到阮洪,我还是有把握的,但是,阮洪背后的那个人,我……”

的确,阮洪,没有了炎黄制药厂的依托,他就只能靠着那只幕后黑手,而现在这种情况,那只幕后黑手会不会帮他,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万一对方直接抛弃了阮洪呢,或许我们的线索就全部都断了。

张启夫,这是在赌啊。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张伯伯,这件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

张启夫目视着前方,喃喃出声,“大概三个月之前,缅甸军发现了一宗大规模的毒品交易,不是传统毒品,而是新型毒品,地点,就在繁星镇的南郊丛林,当时负责这起行动的,就是苗图上校,当时的情况很混乱,缅甸军只滞留了对方的毒品,而所有的贩毒人员全部都逃之夭夭,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苗图第一时间找到了我,并且,将主要的怀疑对象锁定在我的身上,在他看来,能够进行这样庞大的一宗毒品交易,而且,能够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缅甸的丛林当中,需要具备两点,第一,这起毒品案的操控者在繁星镇应该有很大的势力,第二,这些贩毒的人,很熟悉繁星镇周边的环境,才能在缅甸军的包围之下从容的离开。整个繁星镇,具备这两点的人,只有我。”

张启夫转过头,看着我,神情十分的愤怒,“当时苗图找到我的时候,我也很震惊,繁星镇,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毒品了,更何况是这种庞大的毒品交易,并且是新型毒品,所以,即便苗图不说,我也觉得事情可能跟我有关系,或者说,跟我身边的人有关系,我开始暗中调查,很快,阮洪就进入了我的视线当中,而且,我竟然发现,这个……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竟然利用炎黄制药厂制毒,这些年,我老了,所以,我将炎黄制药厂的一些事情都交给了阮洪,阮洪这个人,有头脑,有魄力,做事果断,雷厉风行,很符合我的性格,所以,一度我认为他就是我的接班人,可我真的没想到他包藏祸心,贪欲泛滥,他利用炎黄制药厂运送药物跟原料的便利,将一些新型毒品的加工原料也运到了炎黄制药厂,而且,将整个毒品的生产流程划分为很多的工序,所以,在我们看来,炎黄制药厂,还在运作,还在生产医用药品,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在不断的制造新型毒品。”

张启夫,咬牙切齿。

我心里也有些震撼。

这个阮洪,还真是一个人才啊,将新型毒品的加工,分成很多工序,所以,在炎黄制药厂的工人看来,他们,还是在生产药物,却没有想到,其实生产出来的,是新型毒品,而且,在这个基础上,阮洪,依然没有停止真正医用药品的生产,这样一来,医用药品加上新型毒品就一起被生产出来,然后,堂而皇之的被运送到外面。

说白了,炎黄制药厂,就直接变成了他制造毒品的保护伞,而且,有张启夫顶着,谁会怀疑?

我心里有些震撼,虽然我在进入炎黄制药厂之前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怀疑过阮洪会将毒品加工厂放在炎黄制药厂里面,但是,我没想到这个王八蛋竟然设计的这么周密,当然了,这个计划,也有可能是那只幕后黑手设计出来的。

总之吧,在张启夫信任阮洪,在炎黄制药厂依旧生产医用药品的情况下,如果不仔细检查,谁都不可能产生怀疑,更何况,这里还是炎黄制药厂,这里的主人,还是净化了繁星镇的功臣。

张启夫继续说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我彻底的动了杀机,只不过,我还是晚了一步,阮洪,比我想象的要狡猾,在我调查的同时,他其实已经发现了我的举动,所以,他用娅儿威胁我,他告诉我,我想让他死,很容易,但是,他想让娅儿死,更容易,我一下子就乱了分寸,随即,阮洪以我身体抱恙的借口,将我软禁在我的住所,并且,布下了很多的眼线,在住所的周边,也安装了监控设备跟干扰设备,我,根本不可能向外界传递任何的消息,除了阮洪,我身边最信任的人,还有两个,一个是阮天,一个就是唐远,我开始想方设法的求救,很明显,唐远你看见了,一个莽夫,他很忠心于我,但是,给我传递消息出去,他明显做不到,而且,我不敢将事情告诉他,我怕他一冲动,自己的命都没了,所以,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阮天的身上,而阮天,也开始发现了阮洪的不对劲,他假装向阮洪示好,渐渐的取得了阮洪的信任,就这样,利用他一次来这里的机会,我将亲手写的一封信交给了他,让他去澳门找你们,我很清楚,在繁星镇,我不可能取得任何的外援,除了澳门。”

说到这里,张启夫突然抬起头看着我,他眼圈发红,喃喃出声,“萧扬,阮天,他是不是已经……”

我没有说话,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

我都来到了繁星镇,而阮天却没有出现,这还不够明显吗?

张启夫的眼泪一下子就滑了下来,他死死的咬着牙,“狼子野心,不得好死!”

我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事实上,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所有的一切,我大致已经了解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一个人能丧心病狂到如此的地步,阮洪,这头白眼狼,张启夫还差点将他当成了接班人,可他呢,利用炎黄制药厂贩毒,软禁自己的恩人,杀害自己的兄弟,这种人,千刀万剐,丝毫不为过。

张启夫,缓和了好一会,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他再次出声,“阮天,是因为我而死的,我知道,其实当初他答应我去澳门找你们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是取得了阮洪的信任,可阮洪,天生多疑,他不可能不派人盯着阮天的。”

我这个人,不怎么会安慰别人,所以,我也只能站着,听着。

张启夫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狠狠的擦拭了一下,哽咽着颤抖着嘴唇,“我跟苗图说,繁星镇,是我的故土,这是我的心里话,我希望这个地方,是金三角的一片净土,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原谅阮洪的行为,我曾经很多次想铤而走险,可最终,我还是忍了下来,我在期待,我在等待你的到来,萧扬,我不认识你,也不了解你,这一次,我纯属是赌,在我看来,你能够在澳门创造那么多的奇迹,统一大圈,摆平秋兰街,还搞定了西格尔家族,这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你有这个能力,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没错,这一把,我赌赢了,是大赢!”

张启夫,激动的看着我。

“张伯伯……”

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启夫缓了缓,他的表情开始平静,他说了一句,“说吧,想问什么都可以。”

我点点头,“张伯伯,这个苗图跟孟康,都是缅甸军的官方人员?”

“对!”

“军方的人?”

“对!”

我有些好奇,繁星镇这个地方,肯定有一个官方的单位来掌控这里的局势,但是,派军方的人,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难道说,缅甸都是军方治国?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启夫说道:“不是这样的,繁星镇,是个另类,繁星镇,地域位置很广,是真正的金三角,西南面,靠近泰国,东南面,接壤中国,其他的地方,都属于缅甸的掸邦管辖,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十分的动荡,小武装力量频繁,一般的官方单位,根本镇守不住,再加上繁星镇还有一个我,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另类,我不是缅甸人,不是泰国人,我甚至都不够资格成为中国人,我这样的一个人,缅甸军是干掉我难受,毕竟繁星镇很多地方还需要我帮忙,可不干掉我又担心,所以,他们这才派了军方的势力来这边管理,一方面协助我,一方面又警惕我。”

我点点头,看来,张启夫的日子也不好受啊,他明明对繁星镇有贡献,可在缅甸官方看来,张启夫,还是一个心头大患,但是,这个心头大患又必须安抚住,让他震慑着繁星镇周边的武装力量。

这怎么说呢,通俗点,就是养着一只老虎,震慑着周边的狼群,可同时,又要提防这只老虎反扑。

就是这个道理。

张启夫,是老虎,而繁星镇周边泰国越南缅甸的武装力量,就是一群群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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