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吓得话都不敢说,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这就是好孩子嘛!好孩子是不哭鼻子的哟,爱哭鼻子的小孩子就会被叔叔扎针,”说完军医做出一个扎针的动作,扬起的手还没落下,就看见那小孩子猛地摇头,吓得口齿不清,“不不不哭。”

经过军医这一通吓唬,小男孩终于不再哭了,大家松了一口气,个个暗地里对着军医竖大拇指,直夸他够坏,可以媲美乡下用来吓唬晚上不好好睡觉的那些孩子们的狼外婆。

孩子不哭了,龙景天想要试着和男孩沟通一下,于是他把搜刮来的所有干粮里自带的巧克力放在小男孩的面前,又推了一下,笑的温和,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狼外婆,“小朋友,你叫什么?为什么你一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又摸了一把眼泪,惊恐的看向龙景天旁边,哆嗦着不敢说话。

龙景天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就看见军医笑着推了推眼镜,还是那副斯文微笑的模样,龙景天立刻明白过来是军医在场吓着他了,于是打发了军医出去,转过来继续笑着重复了一遍。

小男孩小脸脏兮兮的,模样也看不清楚,只是一双黑如葡萄的眼珠子,仿佛浸在冰水里那么明亮清澈,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然后胖胖的小手捏了一只巧克力,不安的看了看其他人,龙景天很有耐心的报以微笑示意,小男孩这才打开包装纸,把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巧克力的味道似乎很美味,小男孩含着糖果半天没有咀嚼,只是含在嘴里等它慢慢化掉,都说高糖的食物能让安抚消极情绪,小男孩吃着糖,脸上也渐渐展开了一丝笑颜。

“我叫阮阮,我是这个镇上的人,我爸爸妈妈都是给那个楼里面的人做饭洗衣服的,”阮阮一边吮吸着甜甜的糖果,一边又拿了一只巧克力,塞进嘴里,小嘴立刻被多余的糖果撑起了两腮,模样看起来古怪又可爱。

“你爸爸妈妈呢?”龙景天看着这小男孩贪吃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自家早熟的儿子,那小子可不爱吃糖,每一次有人给他糖果,他都会感谢后把糖果装回来,然后第二天就送给择心吃,他自己从来不吃,想到这里龙景天又觉得好笑,小家伙早早就会撩妹,真是比他这个老爸都熟练。

想着想着,龙景天的思绪有些飘远了,直到小男孩的声音拔高了许多,喊了一声:“叔叔,”才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怔了怔,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嘴,“怎么了?”

“叔叔,我说了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前天夜里,我睡到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爸爸妈妈都没回来,就跑出来找他们,可是我发现整个小镇的人都不见了,就连平时对面那个整夜都亮着的帐篷群,都黑了,我偷偷去看过,那里的帐篷和人都没了,直到天亮了我都没有找到爸爸妈妈,然后我饿了,就去镇里的小卖铺找吃的,白天出来找人,晚上就回家睡觉,”小男孩满嘴都含着糖,甜甜的味道让他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说话时两只眼睛微微眯起来,颇有些享受的意味。

“那你爸爸妈妈去哪里了,你知道吗?”龙景天又问。

“不知道,爸爸妈妈那天晚上一整夜都没有回来,放在饭罩里的饭菜都没碰过,我半夜出去都没找到他们,叔叔你说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说到这里小男孩开始抽抽搭搭哭了起来,哭到一半,忽然又像是记起什么的样子,猛地抬头,用目光在人堆里找什么,随后目光落在某个人的身上,立刻止住了哭声,憋着气使劲的忍住抽噎声,还用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也不敢眨一下,那惊恐的小模样,看得在场人都不由得泛起了同情心。

“好啦!别害怕,那个叔叔不会给你扎针的,只要阮阮不要像刚刚那样就好了,”龙景天靠近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把他眼眶欲坠未坠的眼泪给擦掉,笑眯眯的给他剥了一颗糖放进他的嘴里,安慰的说:“阮阮这么可爱,爸爸妈妈怎么可能舍得不要阮阮呢!爸爸妈妈一定是有急事离开了,这样吧,你跟着叔叔们,叔叔们给阮阮找爸爸妈妈,怎么样?”

阮阮哭得抽抽搭搭,还不忘吃糖,点点头,小脸垂下去看不清情绪。

龙景天见从这孩子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想着先把其他的地方巡逻完,又觉得带着个小孩子太麻烦还不安全,就派了个人把小孩子送回驻地,小男孩临走时抓住龙景天的衣服,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希望,等到龙景天保证一定帮他找父母,小男孩才跟着人离开。

离开卖菜铺子,又穿过一条破烂得被风沙覆盖的居民区,快速得搜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出了居民区,没走几步就到了小镇的尽头,这个小镇不大,大体呈现出一个方形的布置,小镇的外围被一圈土墙围着,四方各有一个出口,他们此行分为四队,他们的任务是搜查主要区域的建筑群,就在返回驻地的路上,他们从一条极其狭窄的小道经过时,竟然听见一个奇怪的男人用英语快速说着什么,那个男人声音很难听,像是用钢笔尖划过黑板发出的刺耳蜇人的声音。

龙景天立刻带人寻声而去,绕过一间散发着恶臭的公厕,入眼一片空旷的黄沙地,那男人似乎在自言自语,随着他们的悄悄地摸近,男人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没一会儿,他们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涂鸦墙壁后,发现了一个顶着脏兮兮的黄色卷毛男人,男人手里抱着狙击枪,正蹲在地上,面对着墙壁,用什么东西在上面沙沙画着,嘴里还一个劲的嘀咕什么。

“老大,这里居然还有漏网之鱼,”身后有人压低惊诧的说。

龙景天观察了一下环境,身前做掩护的是一栋三层破旧水泥楼房,水泥房的对面是那面涂鸦的破墙,再远一点是一颗说不上名字的树,那个男人蹲在涂鸦墙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