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比翼吃痛,不由得抬起拳头猛击瑙思腕上的麻筋,饶是瑙思武艺高强,也没防备凤比翼来这么一手,只觉得手臂一麻,手上的力道也松懈了下来,凤比翼趁机挣脱,向后退了几步,赔着笑道:“瑙思殿下
……为了您好,这话的内容,您还是不听为上。”

“怎么,你跟父王说的,都是些不可告人的话?”瑙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再看向凤比翼的目光里便带了些蔑视和不爽,西凉民风剽悍,无论男女都尚武好兵,何况是贵为王子的他?凤比翼这样小鸡子似的女人在他的眼中,简直就是一根麻杆儿,都不用

费力,手掌轻轻那么一拧,就能把这女人的胳膊卸掉。

然而,就是这小鸡子一样的女人,却偏偏能够取代那么多人,成功地霸占西凉王心中最重要的地位!

凭什么!

瑙思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嫉妒凤比翼还是恼恨西凉王,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确为这个结果不爽,而凤比翼恰恰就是导致他不高兴的主要原因。

因此,他不会放过这个找麻烦的机会的。

凤比翼笑了笑,她知道不论是打起来还是逃跑,她都不会是瑙思的对手,所以也并没有起逃跑的心思,只是退开几步,确保自己不会被瑙思制住,以至于让事情演变成她无法控制的局面。

虽然手腕不是很痛,她还是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让瑙思以为他的力气足以大到这样的地步:“瑙思王子,倒不是说我的话有多么的不可告人,而是您的要求太逾矩了。”

“就算您贵为王子,终究也不是王,王能听的话,您不能听,王能做的事,您不能做!您自小便长在王族,这君臣之别,难道还要我来教您吗!”她勾起一边唇角,盯紧了脸色阴沉的瑙思,眉眼弯弯:“瑙思殿下,你我之间不算有交情,但也绝算不上仇敌,看在这份不远不近的关系上,我劝您一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王陛下想要做什么,您只有

应命的权力,却没有探听的资格。”瑙思咬了咬牙,他自小就不喜欢文绉绉的话,在西凉人中尚且算个武夫,何况对上凤比翼这勉强还算书香门第的闺秀?自然是只能拜下阵来,好半天才搜肠刮肚地挤出一句来:“你们越国有一句话,叫做‘疏

不间亲’!你这个外人,没资格置喙本殿下与父王之间的关系!”

凤比翼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开了去:“既然‘疏不间亲’,殿下何必来问我这个外人跟陛下说了什么?您直接问陛下不好么?”

瑙思又被噎了回去,凤比翼冷笑一声:“一句疏不间亲,就想插手陛下卧榻之侧,殿下是不是真觉得这西凉王位,真是你的天下了!”她本意是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然而瑙思这等粗人哪知这样文绉绉的词,还道是凤比翼当真上了西凉王的榻,再加上西凉一贯有兄终弟娶寡嫂,父去子娶除生母之外所有寡母的习俗,他是真以为凤

比翼和西凉王已经勾搭上了,虽然觉得凤比翼这样苟且偷生实在可耻,但也因此将凤比翼对西凉王说的所有话一律归为闺房密语,非但不想再问,还自己闹了个红脸,你你我我半天,一跺脚转身走了。

凤比翼若是知道瑙思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当场剁了他,然而她终究是不知道,因此也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瑙思突然扭捏起来的背影。

待瑙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凤比翼松了口气,想了想,立刻转身去了西凉王的王帐,刚走到门口,只见帘子一掀,她便和刚从里面出来的璐英打了个照面。

璐英似乎在里面尝到了什么甜头,脸上还带着些许得色,然而一出门便瞧见了凤比翼,这份得色一僵,紧接着便化为了尴尬。

凤比翼只做不察,微笑着看向璐英:“璐英姐姐,陛下睡了吗?”

“陛下睡了……啊,没有,陛下没有睡。”璐英搓了搓手,突然有些局促起来。

凤比翼点了点头便想绕开璐英往营帐里去,璐英刚想松口气离开,却突然觉得自己腕上一痛,扭头看时,正见凤比翼死死掐住了她的手腕,她不由得大惊失色:“豫王妃,你……做什么!”“我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凤比翼微微冷笑,蓦地拽住璐英的腕子将她拉近,“我即便沦落此地,毕竟是入了皇族玉牒的人,不屑跟你们这些贱人争名夺利,你们之间那些蝇营狗苟的手段,少来我面前

现眼,这一次我谅你不知分寸,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扒光了,犒劳犒劳西凉的将士,让你攀高不成,先贱到土里!”璐英一脸惊惶地看着凤比翼,一张俏丽的面孔转为煞白,她知道凤比翼能够从阶下囚转变为被西凉王器重的人,甚至能和她们这些贴身侍女打成一片,必然是有她的手段的,然而她却没想到,那个平日里

嘻嘻哈哈好说话的凤比翼,竟也能有这样骇人的面孔!

她的嘴唇抖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节:“我,我知道了……放开!”凤比翼的手指又捏紧了几分,她那纤长细嫩的手指跟璐英因为做惯了活儿而粗糙暗沉的胳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不会因为身份而看低任何人,可是你怎么会觉得,凤凰因为站在草地上,就会与鸡争食?

你们这点儿甜头,我尝都不屑尝!”她说罢,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将璐英的腕子撒开,璐英吃痛后退揉了揉手腕,正想抬头理论,却发现凤比翼已经掀开王帐的帘子进去了,她也只能恨恨地一跺脚,眼中透出些怨毒来,想了想,趁着士兵训

练,营中无人,拐头去了泽烦的营帐。另一方面,凤比翼刚进营帐,就发现西凉王正躺在卧榻上,自己跟自己下着西凉传统的骨棋,她走到西凉王身边,觑了眼西凉王的脸色,继而跪坐在榻边,似不经心一般开口:“刚才,比翼碰到瑙思王子了

。”

“寡人知道,然后呢?”西凉王眼皮都未抬,抬起一枚骨棋子,将对面涂红了的羊拐弹开。

凤比翼组织了一下措辞:“瑙思王子想知道比翼这些日子跟陛下都说了些什么。”

“你怎么答的?”西凉王继续问。

“比翼说,不管说的什么,都不是他该听的东西,他连这样的念头都不该有。”凤比翼笑语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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