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这和我想得不一样啊!
就算没见过鸡跑,好歹也吃过鸡肉啊!

但是哪有这么大的鸡啊!

葛鹏宇恶狠狠的瞪着秦守,为了保证面子不丢,他只能在心中咆哮。

秦守家的野鸡殊为与众不同,光听听别名“战斗鸡”就能大致想象出这些鸡都有着怎样的雄伟风姿!体型几乎是普通鸡种的两倍,公鸡甚至能长到三倍有余,比之大型犬都不遑多让。

曾经有人做过实验,一鸡一狗笼中斗,结果那条狼狗生生被野鸡给啄死了,

视线在山坡上扫过,葛鹏宇眼睛一亮,终于选定了目标,那是一只卧在草丛中的黑色野鸡。射程并未超出掌握,况且目标庞大,断然没有失手的道理,葛鹏宇享受着美女和司机的恭维轻车熟路弯弓搭箭,只见箭矢嗖的一声便离弦而出。

还别说,他是纨绔了些,但射箭还是有那么一手,再加上专业猎具的辅助,箭矢直直的朝着目标掠去。不过,身为鸡厂主人的秦守,连看一眼的意思都欠奉,虎子叔更是大咧咧的嘲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去看结果,葛鹏宇便立即扭头质问一脸嘲弄的虎子叔。

虎子叔不答,仗着强弓在手的葛鹏宇硬气的怒视着他,约莫过了两三秒,没能等到丁点动静的葛大少皱眉看向山坡,蓦地眼皮一跳,但见被自己当做目标的野鸡,好端端的卧在山坡上,只是位置有所变换。

不用问,葛鹏宇就知道自己失了手,急于找回面子的他立马又是张弓搭箭,全神贯注的瞄准目标,誓要射中这只本该去死的野鸡。

“鹏哥一定能行!”

“梅姐说的对,鹏哥刚刚只是失误……”

恭维了一声红衣女子的跟班司机来不及说完,就被葛鹏宇瞪得浑身发毛,立马改口道:“鹏哥一定行!”

葛鹏宇心说不会说话就别说,回头再收拾你,收回视线,继续瞄准,额间隐隐有汗滴冒出,全神贯注,只是一箭掠出之后,却没能换来同努力匹配的结果。

箭矢划空而过,直奔野鸡而去。

葛鹏宇的视线紧紧盯着浑然不知危险降至的野鸡,胸有成竹道:“看你这回死不死!”

然而就在箭矢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方才还优哉游哉卧于丛中的黑色野鸡,忽然原地蹦起,悬之又悬总归令箭矢没能伤着它一根毫毛,翩然落地之后又寻了丛灌木卧了进去。

咯咯!

野鸡轻叫着回望山顶,似乎是在埋怨某人打扰了它的清净,而这一幕落在葛鹏宇眼中,立马让他气得怒发冲冠,红衣美女知道葛鹏宇在气头上,一双妙~目微动,没有出言,而急于讨好葛鹏宇的跟班司机则赶紧上前安慰,却被葛鹏宇一脚踹开。

“滚开,碍眼的东西!”

错愕伴随腹痛,跟班司机顿时失去了平衡,倒退两步不慎跌落山坡,连连翻滚后瘫倒于灌木之中,脸颊被尖锐枝干划破数处,衣衫也开了几个大口子,敢怒不敢言的他,立马收起将要脱口而出的怒骂,只是一个劲的呻~吟。

被称为梅姐的红衣女子看了狼狈不堪的跟班司机一眼,这才对突然暴起的葛鹏宇说道:“何必动这么大火气呢,小心伤了身体。”

葛鹏宇冷笑一声,没去理会红衣女子,而是立即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守恨道:“碍眼的东西,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秦守,面对葛鹏宇的威胁,没有什么感觉,但看着呻~吟不止的跟班司机反而感触良多。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一个可以高高在上呼风唤雨,享尽一切人间美妙,另一个却只能在受伤后可怜巴巴的舔~舐伤口,任由他人欺凌。这让秦守不禁想起李小鲜所在的李家,想起那个中年男人以一种上等人的口吻,丝毫不顾他的尊严随意发布号令,压根就不给他平等交流的机会。

请柬?

秦守暗暗捏紧拳头,跟班司机的遭遇让他想起面对中年男子的自己,天然或后天形成的阶级差距,让他禁不住心生同情,不顾葛鹏宇那杀人目光,旋即迈步走下崎岖山坡,去查看跟班司机的状况。

“小子,你给我站住!”

葛鹏宇一怕丢面子,二来厌恶被他人无视,可是这两样偏偏都让秦守赶上。狂躁症发作的他仗着手中有利器坐镇,壮着胆子无视了虎子叔的震慑,搭箭便瞄准了“目中无人”的秦守,恶狠狠道:“立马给我站住认错,否则别怪我动手!”

葛秀是个传奇商人,商战无往不利,可是在教育后代方面,却是毫无头绪。一来因为精神问题,二来由于早年丧母缺乏管教,葛鹏宇在不断放纵中,逐渐养成为所欲为的恶习,并且这恶习随着葛秀地位的提高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即便闯下大祸,有精神问题和葛秀的地位罩着,往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或许在旁人看来,葛鹏宇的行为实在是过于骄纵,连这点小亏都吃不下,可那红衣女子却是知道,隔三差五不闹出点事儿来,那就不是葛鹏宇了。

当玩乐失去滋味,葛鹏宇便开始玩人,为了享受财富带来的权力,他甚至会故意找茬,无故挑起事端,今天就算那两箭能命中目标,葛鹏宇最后也会找一个由头,向秦守施压,彰显其高人一等的“风范”。

这样的想法会令人大呼不解,然而真当权力失去制约,欲~望必将泛滥。

芒刺在背的感觉让秦守停下脚步,他眉头紧锁回望山顶,眼中仍没有葛鹏宇的影子,淡淡说道:“虎子叔,慢着,我看他敢动手!”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秦守哪里会任由别人摆布,晨间那个电话让他无从发泄,而葛鹏宇的出现则让他找到了发泄口,正是因为事先知道自家战斗鸡的“可怕”,所以才故意答应葛鹏宇的无理要求,然而他还是小瞧了畸形人性的恐怖,虎子叔正犹豫着是否听从他的话,那葛鹏宇却是不顾一切的松开了弓弦,嘴角荡漾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是你找死的!”

葛鹏宇神色阴冷,隐然浮现血丝的眼瞳怒视秦守,显露出极其异常的癫狂神态,而见惯了这种场面的红衣女子也只能为秦某人默哀,不过她并不担心会闹出人命,因为再怎么放任,葛秀也不会任由他去滥杀无辜。

秦守走了没有多远,葛鹏宇的弓箭可以确保避开要害,不过最后难免要落个贯通伤,再严重些或许要割掉某些脏器,反正秦守的命运在红衣女子心中已然注定,和葛大少对抗,实在是不自量力。

虎子叔被葛鹏宇的疯狂举动惊呆了,关键时刻,他只来得及大喊:“阿守,小心!”

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笼罩在秦守心田。

人类一旦面临类似场景,体内激素往往会迅速分泌,并且做出一系列规避危险的举动。然而奈何葛鹏宇的出手过于突然,秦守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当他从刹那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支箭矢已然来到身前。

大学期间,他每天都保持适当运动,因此身体素质比并不算差,身上的肌肉也小有规模,可面对这样的状况,即便再强壮几倍,也是无济于事,但秦守还是下意识的向后倒退,而箭矢的命中方位好死不死的随之转移到要害部位上,这下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见状,葛鹏宇心中一惊,但嘴角的冷笑,显露出他对生命的漠然,而红衣女子则是惊呼出声,显然这样的状况出乎她的意料,秦守的迅速反应反而让事件趋向恶化,而那个跟班司机也不再惨叫,怔怔的看着秦守的背影,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秦守只来得及产生这样的念头,要是我能再快一点就好了啊!要是能再快一点就有救了啊!我还有愿望没有实现!我还要拿着请柬去京城啊!

内心的强烈期盼,让秦某人的求生欲变得异常强烈,没有人看到那隐藏在衣衫下的斑驳石块,微微亮起,随即一只淡青色灵动蝴蝶悄然浮现在胸膛之上。

弹指间,他只觉得胸口有凉意传来,便忽然有如神助的向一旁躲去,速度飞快,简直超出人类极限,甚至留下残影,而那飞射箭矢则是不甘的擦着衣衫飞向远方,只是在胳膊上留下一个小口子而已,却还是让血液流淌不止,状貌可怖。

“你疯啦!”

见到秦守脱离险境,虎子叔刚松了口气,就立马向葛鹏宇发难,蒲扇般的厚重手掌一把将弓箭拍落,令葛鹏宇疼得倒吸冷气,而那红衣女子则又开始高声惊呼,她才不担心葛鹏宇会吃亏,反倒关心起这家野鸡厂的命运,以前葛鹏宇倒是面对过此种情况,然而事后无一例外都让他的狗腿子找回了场子。

葛鹏宇怒目圆睁,完全没有差点过失杀人的忏悔之意,指着虎子叔的鼻子一字一顿道:“信不信就凭这一下,我就能把你丢到牢里去!”

虎子叔是个粗野壮汉,心中压根就没有屈服的念头,一掌拍开葛鹏宇的手指,举起拳头就要砸下。

“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忙活完了的经理李典此时恰好赶至山顶,不顾满头大汗就立马挡在葛鹏宇的身前,要是葛鹏宇出个三长两短,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李典苦着脸劝道:“虎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都是孩子的份上,别打,千万别打!”

“他差点把阿守给杀了!”虎子叔咆哮着喷出许多唾沫,完全落到了李典脸上,熟知葛鹏宇惹祸能耐的后者也被虎子叔的话惊得肝颤,心中暗暗发苦,要是早上死活不答应,也没有这鸟事了啊,顾不上擦去满脸的唾沫,死死抓~住虎子叔拳头的李典苦口婆心道,“虎哥,咱先消消气,我替鹏宇给您陪个不是,回头让董事长好好管教他。”

然而暂时免去皮肉之苦的葛大少,听到这话,立马寒着脸说道:“哼,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二两块头吗?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块头大,还是我的人多!”

葛鹏宇瞪了红衣女子一眼,后者粉面微变就要打电话叫人,而虎子叔哪里还能忍得下去,一使劲就推开了李典,又一巴掌就拍飞了手机,于女人惊叫中举起砂锅大的拳头,悍然擂向葛鹏宇。

背脊生寒,冷汗直冒的葛鹏宇当即害怕的闭起了眼睛,双手护在眼前,等着拳头落下剧痛来临,而这时返回山顶的秦守却叫停了虎子叔,令心有余悸的葛鹏宇睁开眼睛,又被虎子叔那通红双目吓了个半死,心中微松对秦守说道:“还是你识相!”

他俨然忘记了差点令秦守重伤乃至死亡,心中大致猜测出秦守和虎子叔的关系,便指着虎子叔对秦守威胁道:“让他给我道歉,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在葛鹏宇的世界里,吃亏的永远都只能是别人,不得不说这种畸形观点十分可笑,然而这个世界总有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让人无话可说。

虎子叔咬着牙就要动手,但秦守却面无表情的问道:“道歉?”

“对,道歉!”

尽管到了这步田地,葛鹏宇也不忘找回面子,他在心中得意的想,没钱没势就要受欺负,我今天好好的教教你们这个道理,想着想着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令他彻底错愕。

啪!

响亮而干脆的巴掌落于耳中疼在脸上,葛鹏宇捂着陡然红肿的脸颊,听着秦守淡淡道。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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