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俏摸了摸王易阳的小脑袋,“姐姐差不多要回宫了,你把地址告诉姐姐,姐姐有空就去你家找你玩好不好?”
“姐姐你忘了吗?”王易阳低头拧着衣角,有些失落。

楚俏将人虚搂着,“姐姐之前出了点事,有些事情记不得了,不是故意忘记的哦。”

王易阳这才抬起头来,低声道:“永安巷6号。”

“好,姐姐记下了。……呐,这个带回去跟你爷爷一起吃吧,可好吃了。”楚俏笑着从袖子里拿出包好的糕点。

王易阳收下糕点,再三确认楚俏会不会过来之下,才放心回了家。

楚俏回到明昭殿里,挥退了一众宫仆,将王易阳塞给自己的小纸条打开来看。

一切安好。

“……”楚俏将字条来回看了个遍,最后才接受了这张字条里就只有这么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的事实,没得再多了。

一声不吭的消失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托人传个字条消息,居然只有这么一句话!他到底知不知道父王正在给自己挑选驸马了啊?!

楚俏磨了磨牙,将字条小心的给收了起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木雕小人发呆。据焦苓师姐她们所说,这是北锡瞿在她过18岁生辰时候送的礼物,楚俏手轻抚着木雕,有些委屈。她怕北锡瞿会误会,会瞎想,即使记忆没有恢复完全,可是她忽视不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她喜欢他,这份喜欢,无论经过怎样的磨难变迁,依然保持着初心,一如既往的非他不可。

“真是个混蛋。”楚俏抱着小人,低着头,擦了擦眼泪。

为期半个月的海选过去了,第一轮筛选之后,留下来将近两百来个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明天开始,楚俏就要每天在场看着,万一看到合眼缘的,就直接将人送到公主府去了。

茗嫦这两天才恢复之前的状态,不过还是没有在春宵楼里露面,这春宵楼大小事务已经全由瑶沐接手了,苏兰赶去了东国,现在只有这后苑的人见过她。

“一个时辰已经过了,陌大人请明天再来吧。”门口的两个守卫特别尽职,一到时间就冲门口喊着,催着陌慎。

陌慎原本明媚的心情在听到这话之后,感觉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下来,糟糕极了。

茗嫦将突然哭闹的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而后看着陌慎,“出去吧,孩子饿了。”

“那我明天再来。”陌慎走的不情不愿,但是也不好留在这里。

出去的路上撞到一位穿着一身张扬红衣的男子,“抱歉抱歉……”

话音戛然而止,陌慎定在原地,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被撞的人带着一张森冷的黑银色面具,露出的鼻唇形状特别完美,面具里透出来的眼睛也盈盈泛着水光。

“不碍事。”

该男子一出声就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犹如春风拂面的音色,暖洋洋的。

陌慎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转角不见了,只余一处夺人眼球的红色衣角飘着,没一会儿连衣角也看不见了。

“不对啊!这里是后苑,平常人不得入内的!”陌慎心慌,急忙往回走了。

这人气场非凡,肯定不是个善茬,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无名阁的人看到居然没有拦住他。

茗嫦她们几位所居住的楼层被清理了一番,入口被手下的人拦住,陌慎被挡在了外头。

拦住他的是之前在茗嫦门口守着的人,陌慎脑子转的极快,猜到了刚刚那人就是无名阁背后的主人。

他来做什么?是要带走孩子还是带走茗嫦,或是两个都要带走?茗嫦身为无名阁的领头杀手,没有命令就生下了孩子,会不会被处罚?这些念头在陌慎脑海里逐渐扩大,将他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西琉逸脸上神情并无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温柔的勾着嘴角,伸手逗弄着小床上的孩子,“小东西,长得挺漂亮啊。”

茗嫦半跪在地,面色有些紧张,“主子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过来就过来了,你身子差不多好了吧?那就明天启程回西国吧,孩子带到总部去养着。”西琉逸收起手指,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她。

“……是。”

“你好好收拾一下吧。”西琉逸重新带上面具,走出了房门。

见陌慎在入口堵着,面具下的眉头一挑,嘴角的笑意越发温和,“怎的拦在了入口?”

“你就是无名阁的主人吧?”

西琉逸嘴角保持着笑意,并不回答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向你讨个人。”

西琉逸轻笑出声,“讨个人?一个还是两个?”

陌慎嘴唇轻抿一瞬,“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多少钱肯放他们母子两个走?”

西琉逸眼里笑意淡了下来,“抱歉,多少都不放。”

“凭你的能力,再培养出像茗嫦一样的杀手并不是难事,我陌家给你一大笔金钱,足够你们无名阁培养十个杀手,这也不肯?”

“我老了,没有精力再去培养手下了,少一个茗嫦,那可是我无名阁天大的损失。”

“……”这很明显就是在为难自己了。

西琉逸背着手下了楼,陌慎跟在后面,“什么条件你才肯放人?”

“不放。”西琉逸坚决道。

陌慎没想到这人这么难劝说,条件任他说都不肯松口,难道真的没法子了吗?

陌慎跟的紧,西琉逸也并不在意,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偏僻的高墙处,翻身出了这后苑。

留在原地的陌慎看着冷冰冰的墙面愣神,好好的怎么就翻墙出去了呢?环顾四周,都是没见过的景色,有些偏僻,顺着来时的模糊记忆,陌慎无奈的原路返回。怪自己武艺不精,让人给溜了。

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地界,想进后苑的楼房,却被拦住了,“主子有令,禁止你再出入这里,若你硬闯,他就会立马将人给带走。”

陌慎气急,焦躁的踮起脚往里面望了望,没见到茗嫦的身影。

瑶沐倚在门口,扇着扇子,看着陌慎气急败坏的模样,转身去了前楼里。

南明义正在考察楚俏的功课,半晌才道:“怎么看着没有之前的好了?余先生教课的时候走神了不成?”

楚俏低着头没有回话,静静的看着桌面出神。

南明义伸手在桌上叩了几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孤都半截身子进土了,没那么多心思来折腾你们,你给孤打起精神来好好学!不然孤就让锦衣卫出手伤他性命了!”

“呸呸呸!父王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您正值壮年,怎么就想到后头的事了?儿臣认真听讲就是,您可别再咒自己了。”

“明天出宫当心一些,锦衣卫也不是时时都能护着的,自己机灵点。”

“知道了。”

木公公进殿,行一礼,“王上,兵部侍郎求见。”

“苏汀,他来作甚?”南明义起身,“你再好好看看做错的题,孤明天晚上要考的。”

“是,父王慢走。”楚俏起身行礼。

她听南明义提过几次,说苏汀这些天一直请命说要去边关,可是定国侯不让,说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这事反复拿来说过几次,最后还是苏汀劝服了定国侯。说,好男儿当保家卫国,去边关这事,这才定了下来。

楚俏记得过两天他就要出发了呀,父王还特意让他休息在家陪陪老侯爷呢,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事来的。

一直到了未时三刻,楚俏才歇了一会儿眼睛,打算去御花园的凉亭坐会儿。

西琉逸整个人都要被太阳给晒化了,即使躲在浓荫里,也避免不了这热气,一身红衣了无神气的搭在树干上,面具也被搁在了一旁。

“这棠梨最近是不是总是往易阳那边跑啊?都没怎么见他了,怪无聊的,小蕊,你去国子监看看习柠还在不在余先生处。”楚俏扇着风,径直走到御花园的凉亭内。

“两个都是男孩子,年纪又相仿,玩到一起很正常。”焦苓正说着,小桃就带着人过来了,宫仆将刚拿过来的冰块给端了上来,凉亭里顿时一阵清凉。

西琉逸凤眼一挑,摘了树上的生果就往凉亭里扔去,这都还没近身呢,就被雀语给拦下来了。

“什么人在那里!胆敢如此放肆,在宫里袭击明昭公主!”小桃挡在了楚俏身前。

雀语将手摊开,发现是不能食用的小果子,无语凝噎。

焦苓将楚俏扶起来,往后退了退。

西琉逸将红衣随手拿起,抖了抖才穿在身上,面具拿在手上有些发烫,但是他依然带在了脸上。

正要说话呢,右腿腘窝处被石子打了一下,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从树上跌下去了。

眼看就要狼狈落地了,西琉逸手臂一撑,一个漂亮的翻身,安全的落在了地上。松散的红衣在空中摊开一朵红莲,面具被折射出一道光,闪到习柠的眼睛,令她不适的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就见红衣男子里头的衣裳半敞着,露出了性感的锁骨跟喉结,发髻散乱垂下,有少许发丝跟汗水黏在了露出半截的白玉下巴上,习柠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你这小妮子怎么回事?从背后下手?”西琉逸嘴角微挑,声调未听到任何恼怒的意思。

习柠面上燥热,“大胆刺客!竟敢擅闯皇宫!你,你可知罪?”

西琉逸抬手挡着骄阳,宽大的袖摆自手臂滑落,露出象征着男性魅力的肌肉手臂,习柠看了又是咽了一阵口水。

“俏儿,你还欠我一场雪呢,今年能不能还的上啊?”

楚俏莫名其妙,“你是何人?”

“啊,对,我给忘了,你失忆了,那就等你想起来再还我吧,咱们明天见喽。”西琉逸扬着声调,挥了挥手,几个跳跃,人就不见了踪影。

明天见?

习柠凑到楚俏旁边,“那人看来是认识公主的,公主可有印象?”

“不记得,哎,你刚刚是不是用弹弓了?看来棠梨教的很好嘛!”

“那也是我天赋异禀,才能包学包会,对了,棠梨最近跟易阳待在一起,两个人都懂得多,昨天我见了,竟把我堵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这么一聊,就忘了刚刚那一出。

苏汀立在长崎殿内,头微低着。

“这么说来,是定国侯一时犯了糊涂,才会把你的名字给报上去的?”

“家父不舍臣去边关,用了这计划拖着,没想到入选了,但是臣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所以请王上将臣的名字除去,以免造成误会。”

“定国侯也是爱子心切,孤瞧你也20有余了,连个妾室都没,定国侯这样做也是出于后代考虑,不如你就再多留几日,与京中闺秀相看一番,订了婚再去边关也不迟,免得不要等到定国侯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心你的婚事。”

苏汀服了服身子,“臣此去没有三年五载定是回不来的,若是定了亲,未免耽误姑娘芳华。”

“罢了,名字孤会从单子上划掉的,你在京中待了这么久,又是出生侯府,去边关免不了要吃些苦头的,孤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了,还是别太勉强自己,受不了就回来,有孤在,没人敢在背后嚼你的舌根子!”

“谢王上恩典,但是再苦再累,臣也绝不做那场上逃兵!”

“好!不愧是定国侯家的孩子,跟你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南明义笑意爬上脸颊,满意极了。

用完膳的时候,楚俏问了今天下午的事,才知道苏汀是因为招选驸马一事进的宫。

“话说苏世子年纪也到了,怎么还未婚配?”

南明义冷哼一声,“还不是那个北锡瞿,扮了女儿身,将他魂都给勾走了,现在他可是什么姑娘都瞧不上眼了,看把定国侯给急得。”

楚俏悻悻的闭了嘴,原来还有这档子事,不过自从她回了南北国,听他们提到北锡瞿的女儿身都是这幅口吻,令她心口痒痒,也是越来越好奇北锡瞿穿女装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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