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表演舞台已经搭建好了,灯笼也高高挂起,这条街一眼看去,眼睛就能被这处的灯光给吸引过去。
舞台周围已经围满了看表演的百姓,楚俏几人挤在窗户边上,伸着头看着斜下方的戏场子,等着表演开始。

“这个地方选的好,观赏位置极佳,既不会被人挡住视线,还能将舞台一览无余。”棠梨张嘴,咬了一口糖葫芦,口齿不清的夸赞着。

云栖嫌弃的看他一眼,默默的退后一步,“吃吃吃,就知道吃。”

“师父你别嫌弃棠梨啊,人家现在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吃的多也正常啊。”楚俏说着,也咬了一口手上的糖葫芦,还朝棠梨默契的笑了笑。

亥舸手上拿着两盏别致的花灯上了楼,进了楚俏他们所在的房间,“王上,花灯买回来了。”

楚俏目光被吸引,将糖葫芦放到盘子里,接过了亥舸手上的其中一盏花灯打量着,而后起身去取了之前在摊子上买下来的花灯,两盏花灯左看右看,表情颇为苦恼:

“父王,你说这两盏花灯,娘亲会喜欢哪种?”

南明义也仔细的打量着,“两盏花灯都好看,也是你娘亲喜欢的样式,过会儿孤陪你,将这两盏花灯都给放入漠河中。”

“好。”

“公主,快过来,表演要开始了。”习柠小手抠着窗沿,急声的招呼着。

楚俏神情柔和下来,小心的将花灯放好,又坐回窗沿边的小凳子上,看着下方已经开始了的舞台表演。

春宵楼。

陌慎依靠在大门口的立牌处,手上把玩着一枚玉佩,神色冰冷。

茗嫦靠坐在顶楼层的栏杆那里,丝帕在手中搅弄着,眼神分也不分给大门口的陌慎一眼,视若无睹。

今天中元节,来春宵楼的恩客少了很多,只有几位接了客,大部分都去看街中心的舞台表演了。

欧月刚从外头回来,经过春宵楼大门的时候还瞥了一眼陌慎,歪了歪头,没有多问,直奔楼顶而去。

“什么情况?那人不是陌家嫡子吗?怎么站在门口?等人吗?”

茗嫦起身打了个呵欠,对欧月这问题避重就轻的回道:“谁知道呢,估计是楼里哪位姑娘吧。”

“那姑娘呢?诶,不是,你就这么坐在这里干看着啊?那可是陌家嫡子啊!”欧月环视底下一圈,没见有多少人出来,纳了闷。

茗嫦瞥她一眼,语气极淡,但是也透出一股子劲:“陌家嫡子又怎么样,来我春宵楼,那就只有一种身份,姑娘们都去街上了。”

欧月语噎,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要是被主子知道你这么个态度对陌家人,指不定怎么说呢。”

茗嫦极为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哦。”

欧月笑着捏住她下巴揉搓着,道:“那也不要怠慢了人家啊,有事情把情况跟他说清楚就好了,对了,东垭迩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异常,我回来洗个澡就去继续监督他。”

茗嫦拍了拍她手,有些不大情愿,“知道了。”

欧月冲她扮了个鬼脸,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房间里。

茗嫦垂眸,目光似不经意间在陌慎方向停留一会,颇有些头疼的下了楼梯。

陌慎看到她总算是肯下楼了,收起手上的玉佩,站直了身体,等她过来。

谁知茗嫦压根就没往他这方向过来,而是转身去了后苑。

陌慎暗自咬牙,跟了上去。

茗嫦听到后方的脚步声,放慢了脚步走着,到了一处拐角转身停住,险些跟陌慎撞了个满怀。

陌慎下意识的伸手搂住她腰身,却发现她人好好的站在面前看他,目光平静。

“陌大人,还有事吗?”

陌慎低头,隐去了眼里的情绪,将之前一直把玩的玉佩拿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塞进她手里,“今天中元节,给孩子买的。”

“……”茗嫦静静的看着躺在手上的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给孩子买的?那怎么刻着她的名字?

空气静默,陌慎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手快的抢了回来,重新掏出一枚玉佩放到她手里,“拿错了,这个才是。”

茗嫦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收下了这枚玉佩,抬起了眼,平静的看他,道:“那那块呢?”

陌慎皱眉,半扭过身子,捂住袖口,“这不是给你的。”

“我说,你莫不是要睹玉思人?”

“……”陌慎抿嘴,有些被发现小心思的恼怒,恶狠狠的瞪她,“要你管。”

“好,不管,那请问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陌慎看她毫无波澜的脸色,之前在心里打好的腹稿在这个时候竟然说不出一句,有些泄气的低着头,“没了。”

茗嫦看他这幅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气,有些生气的吼着,“既然没事,那就请大人回去吧。”

陌慎被吼得一阵怔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茗嫦突然生气的样子,“好好的干嘛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茗嫦心里不断的默念着静心咒,火气渐渐压了下来,挑起了完美无缺的笑容,双手恭敬的指着后门方向,“请。”

“……”

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难道这就是娘口中所说的那样?女人都是善变的,特别是孕期的女人。

茗嫦见他不动,直接上手要将人给推出去。

“诶,你小心一点,别动了胎气,我走就是了,别推。”陌慎怕动作太大会出事,也没敢逆着她意思,让茗嫦轻松的给推到门口了。

欧月瞧见这诡异的一幕,忽然明白了什么,投向两人的目光复杂极了。

“老大,陌大人,你们在干嘛?”

茗嫦动作一顿,极快的收回了手,转身看着欧月笑,“没什么啊。”

“没什么干嘛拉拉扯扯的。”欧月怀疑的小眼神不停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不是陌大人死缠烂打吗,都说了小蝶去街上了,非不信呐!”茗嫦笑容无可挑剔,谎话张口就来。

“这跟小蝶有什么……嘶。”陌慎倒吸一口冷气,大腿根的嫩肉被茗嫦掐住,疼得厉害,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住了。

欧月装作看不到两人的小动作,连连点头,“原来陌大人是来找小蝶的啊,巧了,茗嫦说这些天有些闷,我正准备带她去散心来着,但是我临时有点急事,不如陌大人去找小蝶的时候把她也捎上?让她走动走动,不然整天窝在房间里,不利于之后的生产。”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娇滴滴的,像小女生的话?!

无视了茗嫦的表情,欧月笑呵呵的跟陌慎说着话,边说边将两人带着出了后门,“哎呀,她就是这么一个别扭的性子,带她去散散心就完事了。”

将门扣了锁,欧月懊恼的拍了一下手,“瞧我这记性,差点耽误大事了,先走了,陌大人好好护着茗嫦一些啊,她现在可是怀着身子的,出了事可是要找你问话的。”

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两人,站在街上,大眼瞪小眼。

欧月露出狡黠的笑容,这么多天,总算是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了,真是没想到啊,要不是被她撞见这一幕,她还真就以为陌慎是来找小蝶的了。

看着落了锁的门,茗嫦无奈的揉着眉心,在街上走着。

这是福乐街的后面一条街,这里的隔断少,路段有些长,绕到春宵楼正门还有一段路要走。

街上人来人往的这么多,陌慎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的。

舞台表演处。

“下面就由春宵楼的花魁之一,小蝶,给大家带来一段绝美舞蹈。”

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小蝶踏着莲步款款走上台,面纱半隐半现下,朱唇轻启。

“诶?春宵楼里的人也有表演吗?”习柠眯着眼睛辨认台上的人,依稀从轮廓中辩出了人。

棠梨无聊的撑着下巴看着,在楚俏耳边小声嘟囔着:“我都看困了,怎么尽是这些表演?”

楚俏也是同样无聊的表情,看着街上的人群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忽的瞥到一抹人影,跟那人对视上,立马就来了精神。

“父王,我出去一趟。”楚俏捂着肚子,一脸急色。

南明义明白了,让焦苓跟着她一起出去,“早点回来。”

楚俏在南明义点头的瞬间就站了起来,跑了出去,嘴上应着,“知道了。”

棠梨默默的又缩回云栖那边,无聊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俏儿,你去哪?净房在这边。”焦苓拉住反方向跑的楚俏,将人给拽了回来,指着另一边道。

楚俏转溜着眼珠子,指着不远处的小摊子,“可能是跑的太急了,现在有些不想上,反倒是有些渴了,想喝那边的姜糖水。”

焦苓无奈的被她拉着往那边走,道:“那喝完糖水,就去净房,不要在外面待太久,王上会着急的。”

“嗯嗯,知道了。”楚俏心不在焉的应着。

北锡瞿低着头穿过人群,往楚俏这边走来。

楚俏拍了拍焦苓的肩,“师姐,那边的面条看起来不错,我们去买几碗上去给他们吃吧?”

焦苓拦住她,“酒楼里要什么没有?你根本就不想去净房对吗?”

被戳破了计划,楚俏嘿嘿一笑,想转移话题,“楼上有些闷,出来透透气,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焦苓左右环视,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当下没有多说什么,付了账就将人给拉回酒楼里了。

“……”

北锡瞿扶额,他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

顺势靠在了杂货铺的门口边,无聊的看着台上表演,眼睛时不时的往酒楼那边看,每看一次就轻叹一声。

楚俏郁闷的趴在窗边,寻找着北锡瞿的身影。

在小蝶下台之后,上来了一拨带着脸谱面具的人,各个手上拿着武器,给大家表演着绝技,台下百姓纷纷鼓掌叫好,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这些人舞的倒是有些看头。”棠梨总算来了这么一点兴趣。

随着台上的脸谱人手上动作加快,台下的百姓的叫好声一波比一波高。

亥舸皱眉,直觉会有事情发生,握紧了身侧的刀柄,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台上的人舞了之后,直到下台,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亥舸一度怀疑是自己太过紧绷了。

台上换了火把表演,这火把表演很常见,百姓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的兴致没了一些,但是还是保持着较高的热情。

忽的,台上一人手持箭镞,前头隐隐冒着火光,弦一松,箭飞了出去,直冲天际,在高空中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火。

如此几发箭,百姓的目光都被烟火给引去了注意力,酒楼里的几人也不例外,抬头看着高空中炸开的烟火。

可惜房檐碍事,没有看到全貌。

后来人就都下了楼,在酒楼门口观望着。

看它们在空中炸开一朵朵美丽绚烂的形状,这种烟花从来百看不厌。

趁着人都被烟火吸引去了注意力,一支支箭镞对准了酒楼门口的众人。

北锡瞿最先察觉不对劲,几支箭镞直接冲着南明义跟楚俏的脑门而去。

“小心!”

纵使喊的再大声,声音也全都被爆竹声给盖住,北锡瞿抓住一根长棍甩了出去,长棍直接飞过人群,在半空中阻挡了第一波小箭雨。

这突如其来的一遭把百姓都给惊吓住了,反应过来后,人群骚乱暴动,纷纷乱窜着。

北锡瞿被人群挤的不得前进半分,前方传来一阵哀嚎,只见一人摔倒在地,被人群踩踏着。

见楚俏那边已经被严加防守着了,北锡瞿才艰难的上前,试图将人给扶起来,可是这人哪还有半丝气息啊……

为了防止这人搁放在路中间碍事,北锡瞿咬牙将人给拖了出去。

锦衣卫将几人团团围住,可是一边在高处放箭,一边在地上抵抗,怎么看都是南明义这边的形势不利。

一行人退困于酒楼里,这刺杀来的总是猝不及防,即使高度提防,也会有松懈的时候。

他们就是挑在了这出舞台表演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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